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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重姒:「嗯?」
宣珏垂眸,琉璃盞的淺淡暖光,落在他的側臉上,潤如明玉,他閉眸回憶:「誠如宛姬所說,韓旺內向懦弱,不敢殺人的。我去看過他叔伯——替他立了碑的那位——他告訴我,韓旺看到殺雞宰羊都會暈。殺人?他不會。」
謝重姒也在快速瀏覽卷宗,突然她窺見一行關於梁家生意的描述。
梁家從蘇州遠道而來,蘇錦刺繡最是拿手,僱了女工培養,賣出的布料生意紅火,幾乎是一年就搶佔了揚州城的極大份額。
謝重姒心想,江南的人還都挺是做生意的料的。
等等?布匹?
之前就明白梁家是做什麼的,但沒在意,直到今晚,宛姬還說了個楚家。
「對,楚家倒是有可能。」宣珏眸光也落在謝重姒停留的那一頁上,「牽涉利益,放火傷人。梁家沒了之後,楚家接管了那批女工,排雲紡生意也因此蒸蒸日上。」
什麼是真相?
瞭解全部過往,拼湊出的最合乎情理的可能。
但是……
謝重姒咬了咬下唇:「沒有證據。」
只是猜測,憑什麼定罪?
「很快就能有人證。」宣珏想了想,「如果順利的話。」
他說道:「前幾年揚州城的排雲紡主管楊兵,因管理得當,負責瞭望都的業務。」
謝重姒猛然回神,瞪大了眼。
宣珏笑道:「借著獄卒下毒那事挖下去,最終指向的不也是他麼。京中皇權之下,在揚州鞭長莫及的事,在望都應當不難吧?」
比如扣押審訊,去刑部醒個盹。
他理了理有些凌亂的桌面,對謝重姒道:「此案推測,我會書信陳尚書。至於太子那邊,還要勞煩殿下告知了。」
想必謝治也很想從這楊兵嘴裡,挖出點關於先皇后的什麼話。
謝重姒還在想這其中千絲萬縷的聯絡,有些出神,「嗯」了聲,將琉璃盞放回桌上。
琉璃盞燒了小半時辰,早已灼熱,捏著下面木柄時還不覺得,在桌上咔擦一放,裡頭燈油濺出,好幾滴甩到謝重姒手背上。
謝重姒這才燙得回了神。
她也不在意,將紅痕湊到嘴邊吹了吹。
心下有零星的喜悅——如果真的能從楊兵身上撬開縫隙,真是太值了。
不枉這幾天日夜顛倒的。
謝重姒想了想,抬頭,很是感激地笑了笑:「多謝你啦!」猶豫了下,道:「離玉。」
君稱臣字,是以表示親近恩賜。
這句話開口之後,謝重姒渾然輕鬆,她不怎麼敢喊他的字。
因為上輩子,她總是這麼稱呼的——
「離玉誒,你怎麼做到和戚文瀾這廝聊天,還能照撫琴不誤的呀?」
「離玉!你等等我!離玉!!」
「離玉——」
可是真的說出這兩個字後,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像是心上一塊石頭,從潰爛的傷口移開,腐肉在緩緩痊癒。
告訴她,如今什麼恩怨都未發生。
宣家尚在,父兄安康,就連戚文瀾那傢伙,也活蹦亂跳地在京中晃蕩,沒被戚老將軍打板子,也未因劫獄救宣珏而被罰去守邊疆。
宣珏卻是一怔,和她對視良久。
終於,還是宣珏先移開了視線,聲音有些沙啞:「夜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吧。」
第29章 同遊 她果然還是……喜歡宣珏啊。……
夜的確深了, 來回折騰一路,又奔回來條分縷析地推測判斷,謝重姒就算下午補了眠, 睡意也逐漸上來。
她想了想, 有些不放心地問道:「這些查證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