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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本在他意料之中,而聖人也有交待,這之後的二十年,便是他體悟「節」之德的關鍵時刻,這些小事,或許就是磨練他品格的機會。
阿大心中不忍,涕泣道:「二公子自小養尊處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人人尊重,如今卻受這些莽夫侮辱,真是……」
鍾家乃是上品世族,與吳王譜系同屬一支,歷代為官。鍾奇含著金鑰匙出生,小時候的日子自然過得悠閒自在。後來在吳國政變之後,雖然近似軟禁,但也從來未曾在生活待遇上吃過苦頭。
這與葉行遠相比還大不相同,想到後來他在湖邊牧羊二十年,甘之如飴,葉行遠心中不禁也暗暗佩服。
也許這就是他擁有「節」之德的明證,並不是因為他忍受生活的苦難,而是從容的面對苦難,消解苦難,並且仍舊積累著不斷向上的力量。
葉行遠若有所悟,翻開春秋,細細讀之,感悟聖人的心意,不去計較那些有的沒的。
走了半月有餘,撤退的大軍方才回到越都。越王剛死,留下好幾個成年的王子,過於繼承人還得爭上一陣子,一時間也無人關注葉行遠,他被關在城郊的一處宅子裡面,任他自生自滅。
直到三個月之後,諸王子之爭終於有了結果,新一代越王登上王位,這才想起來這位越國的公敵。
越王本性是個殘忍的,便問臣下道:「鍾奇乃是害死先王的罪魁禍首,如今既然落到了咱們手裡,那便不能輕易饒過他,不如將其千刀萬剮,明正典刑,以為先王復仇?」
臣下大驚,忙諫道:「大王不可!鍾奇雖然可惡,但他是聖人面前掛了號的人,聖人絕不能容咱們妄殺。若是殺了他,只怕……越國危矣!」
聖人到底對葉行遠到底是什麼態度,他們並不敢打包票,但是聖人的聲威,是越國大軍都親眼目睹的。他們絕不敢冒著激怒聖人的危險去害死葉行遠。
越王惱道:「不能殺他,將他留在越國何用?還要白白浪費糧米養他!」
臣下琢磨道:「雖然不能殺他,但是既然為人質,大王要拿他初期容易得很。這般士大夫,心氣驕傲,折辱幾次,說不定就自己病死,到時候聖人可怪不得我們!」
越王拍掌大讚道:「此計大妙!既然如此,愛卿可有什麼妙策,可以狠狠折辱此人?」
臣下苦笑,想了一陣便道:「越都城外大湖,湖邊都是愚蠢鄉民聚集之地,不若就將鍾奇趕到此處,讓他與愚民奴隸為伍,日日耕作,他定不堪受辱!」
在他們這些食肉者看來,讓一個細皮嫩肉計程車大夫下地勞動,接觸種種髒汙之物。這就是極大的侮辱。
又有人附和道:「耕作也就罷了,不若令他放牧牛羊,這才是最下賤之人的勞作。堂堂鍾家子嗣,行此鄙事,令祖宗蒙羞,大約他堅持不了一日,說不定就要自盡!」
越王大喜道:「自盡不算是咱們殺他,聖人也怪不得咱們?既如此,便依眾愛卿之言,讓他滾去大湖邊沼澤牧羊!」
一句話就定了葉行遠的命運,當日下午,葉行遠從兇悍的使者口中得到了這個訊息,不動聲色,只淡然接受。
這本來就是屬於鍾奇的命運,葉行遠早有所料,並不意外。
阿大哭天搶地,喊著有辱斯文,但也無可奈何,只能收拾東西,陪著葉行遠一起前往大湖沼澤。
這時候的大湖比三千年後還大許多,更有出海口,春夏之時,海水倒灌,湖水都變得有些鹹澀。因此湖邊形成了一片沼澤,甚為凋零,與江南春天的繁盛不同。
此時的江南人口稀少,尚未完全開發,這一大片地方還未成為良田,只有少數人在工作。沼澤附近更是不適合種植,葉行遠被命牧羊,就每日在湖邊往來,只有一支小隊看著他,也看得不甚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