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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他只喝了一小杯——只要一想起大半個月以前那次昏天黑地的嘔吐,他的胃就條件反射一陣痙攣——但另外三個喝得不少。尤其是袁苑傑,連腦門都泛紅了。
他們當時正聽袁苑傑女朋友聊學校裡的事。她是職業高中的學生,今年十八,因為比秦淮他們三個大,說話時總愛以「你們小孩兒家」開頭。打扮穿戴像二十多歲的女人,珠光藍的眼影,血紅的嘴唇,秦淮腦子裡浮現出上次跟陳可南在夜店裡看見的那種用包著紅紙的藍玻璃酒瓶。陳可南當時指給他看,但他醉醺醺的,記不得陳可南說了什麼。她的眼線和睫毛膏厚重得不像話,時間一長,有點化開了,在吊在頭頂的鎢絲燈泡的光線下,像長期睡眠不足留下的頑固的黑眼圈。
她伸長手臂,在秦淮面前的菸灰缸裡彈了彈菸灰。手上塗著鮮紅的指甲油,食指和中指上的部分剝落了,看上去像長著鱗片似的肉粉色的傷口。指甲短短的,指甲蓋向上微微翹著,如同一個失去風情的女人投來的艷俗的媚眼。秦淮討厭她的手,就像討厭這個人。
暮色漸漸被夜色代替,偶爾一陣風將雨絲吹進來,彷彿一場銀灰的霧氣。秦淮的手臂上起了層雞皮疙瘩。他挪了挪破爛的木凳,儘量使周身被電燈照亮,彷彿這樣會暖和一點。談話的間隙,桌上突兀地冷清下來,他不由走了神,忽然看見一個人從遠處走過來,沒打傘,狼狽地縮著脖子,像一隻收起翅膀的大鳥。
真是個倒黴蛋。
秦淮往旁邊瞟去,燈光正好照亮袁苑傑油亮的鼻頭。他又朝外看去,那個人走近了,輪廓倒有點眼熟。
他疑惑地在心裡比對,還沒回過味,那人卻像一瞬間飄近了似的——居然是陳可南。
桌上慢慢靜下來,如同審判開始前的那種不舒服的安靜。雨聲成了陳可南的腳步,滿世界都迴蕩著這種聲音。
秦淮下意識想站起來,但凳子突然分泌出粘稠的液體,把他黏在了上面。袁苑傑終於停止了嘴裡喋喋不休的「操丨他媽」,放過了世界上無辜的母親們,他女朋友也終於不再癲癇似的擺頭和撥弄染黃的頭髮,露出鑲有塑膠水鑽的大耳環。它們有牛鼻環那麼大。
「幹什麼呢這是?」陳可南走過來,環視了一圈。王肖易和彭海率先乾巴巴地笑出來,說陳老師好。
「我不好。」陳可南從他們桌上扯了兩張粗糙的餐巾紙,揩去臉上的雨水,「還不回去上課?」
「這就走,這就走。」彭海招呼老闆算帳,秦淮也覺得索然無味,站到了雨棚底下。突然袁苑傑抓起一個空酒瓶,重重往桌上一放,在其餘人驚疑的目光裡開了口,「急個屁,我還沒說要走呢。」
秦淮不自覺地看向陳可南。他沒笑,也沒有暴跳如雷,沉默地把濕漉漉的紙團扔回桌上。
彭海悄悄把老闆拉到一邊給錢,袁苑傑不停嚷嚷著「我叫給錢了嗎?誰說要走了?」他女朋友點了支煙,沖陳可南的方向噴出一口煙,說:「老師算個屁,管得還挺寬。」
王肖易愣頭愣腦地杵在邊上,秦淮在心裡回憶著他老媽平時翻白眼的刻薄模樣。
「回學校。」陳可南說。
秦淮兩隻手往兜裡一揣,準備挪步子,王肖易已經滴溜溜地湊了過去。突然「砰」的一聲,眾人嚇一大跳,袁苑傑敲碎了一個啤酒瓶,綠色的玻璃渣濺得到處都是。
「我他丨媽說走了嗎?」他舉起半個瓶子,指著陳可南。
彭海兔子似的三兩步跑回來,又不敢走太近,在袁苑傑女朋友跟前站住了,來回地搓著兩隻手。「袁苑傑你幹嗎?喝多了?」又對陳可南說,「我們這就回去了。」
「你他丨媽才喝多了!」
「行了。吃也吃完了,回去吧。」秦淮忍不住皺起眉頭。
「秦淮你他丨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