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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下官都用盡了。”羅希奭道:“此獠冥頑不化,就是不肯離開大理寺獄。”
“這是何道理?元結等人公然聚結舉子,夜宿李適之別宅,證據確鑿!”
羅希奭臉色愈苦,躬身道:“我等依規辦事,薛白卻不講道理,完全是個不知廉恥的無賴嘴臉!”
楊釗道:“一旦宵禁,出入大明宮城門就難了。”
所有人都知道,聖人打算徹夜打骨牌,再不趕緊安排妥當,這一整晚都會成為聖人積蓄怒氣的時間。
“當。”
堂中,漏壺滴盡,發出清響,酉時已到。
李林甫還在等,他已派人往大明宮進言,要求見聖人,在等聖人答應。
終於,蒼璧匆匆跑來,稟道:“阿郎,宮中來人,聖人召見了。”
李林甫這才長舒一口氣。
“放人。”
“右相。”王鉷還待再勸。
今科是他這個御史中丞稽核的及第名單,他深知若不能平息勢態會有多可怕的後果。
李林甫擺手道:“本相會親自入宮,平息勢態。”
“可……”
“夠了!”李林甫難得對王鉷叱道:“天下事千樁萬樁,沒有一件事比聖人的心情重要!”
夕陽西下。
北去的官道上一群人正在徒步跋涉。
嚴莊最後一次回過頭,在斜陽中眯起眼,只見那恢宏的長安城已成了一個黑色的輪廓。
他心裡空空的,這一趟花費了半數家財而來,感到的唯有無比的失望。
……
長安城中,平洌一次次看著自己的文章,堅信只要有一場覆試,今科自己是能中的。
他聽說力主申告覆試的李適之、元結都被捉了,卻還抱著僥倖,想等一個確切的訊息。
……
黑暗的刑房中。
張通儒痛苦地喘著氣,終於被從刑架上放了下來。
他表現得很怯儒,那些獄吏們允他去召號同鄉回家了。
走出京兆府牢,他看到幾具屍體倒在板車上。
年輕的郝昌元已經死了,仰面朝天,瞪大了眼,像是在看著天上的雲捲雲收。
張通儒上前,伸手去撫郝昌元的眼簾,卻始終合不上,只好愧疚地大哭出來。
……
長樂坊,李適之府。
“噗”的一聲,屍體如麻袋一般被丟在前院,堆成一堆。
“都仔細搜!找到李適之謀反的證據!”
楊釗大喊著,眯了眯眼,從石縫中拾起一顆金珠。
……
除了這些,大唐依舊是一片繁榮景象。
一匹匹精美的絲綢被搬進了太府庫藏,錦繡成堆;一袋袋糧食被擺滿了各個倉稟,稻米流脂;一艘艘漕船駛向廣運潭碼頭,滿載著江淮的貢品。
長安城無比恢宏,十二條街劃出的市坊整齊如菜畦,百千人家散落彷彿棋局。
暮鼓聲中,牽駱駝的商旅、騎馬的行人、乘車的女卷、徒步的百姓在長街上車轂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熱鬧非凡。
五個身影跑向大明宮。
丹鳳門在他們眼前越來越顯巍峨。
薛白在大理寺獄與人對峙了整整一天,終於,在最後關頭還是對方服軟,放了他們。
“薛小郎子!”
等在宮門前的一名小宦官連忙跑過來,氣喘吁吁道:“快些,聖人可等了許久了。”
“辛苦內官奔勞。”
薛白轉身對元結道:“你們在此等我,聖人或許會召見你們!”
“可宵禁……”
“快走。”宦官一把拉過薛白,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