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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香燼鬱郁。柳氏躺在床上,許久都無法入睡。
她?一閉眼?,思?緒就忍不住飄走。這幾日官府沒有再上門,看似風平浪靜,歲月靜好,可是她?出門時,總覺得背後有人盯著她,等她?回頭?,卻又什?麼都找不到。
柳氏忍不住猜測,官府到底發現了沒有,發現了多少,他們?不上門問話,到底在?等什?麼?
柳氏驚疑不定,又不由心懷僥倖,或許,這件事真的過去了呢?
自從明華裳走後,柳氏就生活在?這種反覆猜疑和自我否定中,任何風吹草動都能?把?她?嚇一跳,更雪上加霜的是孩子病了,久久不見好。在?漫長反覆的折磨中,柳氏的精神越來越差,這幾天她?甚至會出現幻覺。
這種走在?頭?髮絲上卻不知腳下細絲什?麼時候斷裂的未知感幾乎要將她?逼瘋。尤其此刻,夜靜更闌,萬籟俱靜,她?腦子裡卻彷彿有無數聲音吵架。柳氏翻來覆去許久,最後惡狠狠睜開眼?,負氣?想道,官府還不如直接將她?押走,好過現在?精神折磨。
一陣夜風吹過,掀動帷幔,陰寒像潮水一樣?襲來。柳氏搓了搓胳膊,心裡頗為奇怪。丫鬟走前沒關窗嗎,為什?麼屋裡有風?
柳氏起身去關窗,今日不知怎麼回事,窗戶格外難關。柳氏用?力將窗戶推好,皺眉道:“這幾個丫鬟是怎麼回事,粗心大意的,出去時連窗戶都不關?”
柳氏說著回身,短促地叫了聲,後背重重撞到窗上。
房門不知何時開了,三個黑影聳立在?外,一個穿黑衣,戴官帽,面上黑漆漆的看不清五官,手握鐐鏈;另一個著白衣,手拿羽扇,口中吐出一條長長的舌頭?,在?慘白的臉上格外突出。
他們?兩人站在?門前,衣襬無風自動,最詭異的是他們?中間牽著一個滿臉是血的東西,底下衣襬空空蕩蕩,看著瘮人極了。
這是什?麼?黑白無常?冤魂索命?不是請道士來驅過邪了嗎,怎麼還會惹上這種東西!
柳氏腿霎間軟了,她?勉力維持著冷靜,道:“何人在?此裝神弄鬼?”
最中間的東西上前一步,顫顫巍巍伸出手:“愛妻,你不記得我了?”
面色慘白、舌頭?血紅的白無常眉頭?一皺,悄悄看向旁邊。臺詞裡有這句話嗎?江陵怎麼還給自己加戲?
顯然,柳氏也被那句“愛妻”震得不輕,眉間細微擰起:“你是何人?”
江陵後腰被人狠狠擰了下,他眼?睛猛地瞪大,用?力憋住痛。這回不需要假裝了,他的聲音自然變得顫顫巍巍:“柳娘,判官說三年前有人給我告了一狀,我負了孽債,要下無間地獄,受滾刀油炸之刑。唯有用?陽壽抵債,才可免去油炸,投胎做人。柳娘,你和兒子是我至親之人,救我!”
柳氏擰眉,暗暗打量門口的景象,顯然已經起疑了。明華裳暗道一聲壞了,用?力對旁邊使眼?色。
明華章靠在?不遠處的牆上,幾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說實話他很想裝看不到,但事已至此,如果明華裳幾人裝神弄鬼一場卻毫無收穫,甚至被苦主當場拆穿,京兆府只會更丟人。
他只能?嘆口氣?,認命地拿起道具。
明華裳瞥到回應,心中大定。她?高深莫測地一揮袖,平地驟然起風,將她?的白衣吹得獵獵飛舞,陰森鬼魅。她?握著羽扇站在?風中,面無表情道:“時辰已到,鬼門開啟,錢益,你該走了。”
說著,三人腳下出現一團綠光,看著頗有乘風而起的架勢。中間的人彷彿被什?麼東西撕扯,七竅突然流下血來,他痛苦地朝柳氏伸出手,道:“柳娘,救我!判官說你陽壽還有六十年,求你救救我!”
柳氏被這等異相嚇倒了,用?力往後縮。害怕到極致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