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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見得多了,便再也不會落淚,他要努力證明自己是天界最合格的紅線,他經歷過最多最深刻的孽戀,他最波瀾不驚。
正百無聊賴之際,月老晃晃悠悠的進來。
月老見到他先是一怔,後又莫名的笑了。
月老笑了,紅線也不置可否地笑,這一笑,漫天霞光頓失顏色。
兩百年的休養,養得他油光水滑,只有眉間一點紅痣和鮮菱似的紅唇透露著他原身的樣貌。
紅,紅得油潤,紅得驚心。
月老勾著嘴角道:&ldo;小紅線啊,我都忍不住想給你栓段情劫了呢。&rdo;
&ldo;別,那樣您會覺得毫無趣味的,紅線我看得太多,早就麻木不堪了。&rdo;紅線合著月老,也無所謂的嬉笑。
月老其實並不老,只因為一頭燦爛的銀髮和老謀深算的性子才被叫做月老。紅線只知道他那對眼珠子一轉就能轉出萬道霞光,以及無數個壞點子。
月老不再說話,卻從身後拎出兩壇酒,紅線嬉皮笑臉的去找酒杯。
月老輕輕把酒罈放在碣石上,酒罈卻幾乎立不住。月老納悶,石面原本是平的啊!再一細看,不由暗笑。
兩百年下來,愣是被紅線躺出一個凹坑來,再看紅線,正親自蹲在池邊涮洗杯子。
&ldo;你這裡怎麼還這麼冷清?上回指來的仙童呢?哪裡去了?&rdo;好歹紅線也是他的人,堂堂府邸裡連個小童都麼有,這很跌面。
紅線邊洗杯子邊道:&ldo;虛無君釀酒缺人手,我又指給他了。&rdo;
月老挑起一邊銀光燦燦的眉毛道:&ldo;釀酒?那不是三月前的事嗎?&rdo;
&ldo;恩……釀完酒就沒回來。&rdo;紅線喜滋滋的捧著兩隻杯子回來。
酒過三旬,紅線有點喝高了,指著月老鼻子,慢騰騰道:&ldo;我有時覺得你挺缺德的……&rdo;
&ldo;缺德?&rdo;月老只是微醉,聽見這話不由白了他一眼,依然霞光四射:&ldo;何謂缺德?&rdo;
&ldo;凡人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凡人都求您,求您賜個好姻緣……可您……&rdo;
月老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截過話頭,悠悠嘆了口氣:&ldo;小紅線,你不懂,人生苦短,天界寂寞,凡人都求跌宕起伏,我這趣味剛好滿足他們……&rdo;月老指上繞著紅繩把玩。
&ldo;我雖愛捉弄世人,但情愛也是緣分促成,不是我隨心所欲便能夠的,緣分……就是在你不想要的時候飛了來,苦求的時候卻不獲的玩意。&rdo;
這頓酒喝完,紅線又被發到了人間,這次是拴在帝王寵妃的小指上,在這場畸戀裡,紅線才隱約懂了月老的意思,什麼叫緣分。
當美得不像真人的楊妃終於死在馬嵬坡時,當亂軍的囂叫與馬啼吼成一片時,當光禿的梨樹一夜白花開遍時,他只遠遠看著,看著唐皇流下一滴濁淚;看著手腳伶俐的村婦偷拾了艷屍的一隻繡鞋;看著最後一個憑弔的人重重將墓碑踢飛,瘋狂的在土裡挖刨……
&ldo;好了麼?我們還趕得及最末一層雲天的日落。&rdo;他微笑道,向美麗憂傷的魂魄伸出一隻手,做了個邀約的姿態。
情劫的最後一站,也是每個生命都將經過的地方‐‐天庭最後一層,天地之間的虛無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