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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舊病,枕壺便不大痛快;故而我實是不願人家在枕壺面前提起這回事。枕壺總覺得是他當時照顧我不夠妥帖的緣故,可那時候他不過八歲,照顧自己也不及,怪誰都不該怪罪在他頭上;他偏偏走不出這圈套,想著便心如刀割,我又如何捨得他那樣難過。何況事已至此,且不說他尋尋覓覓替我找了多少偏方,我阿爹阿孃因心頭一點愧疚也長年記掛著我這病,就連皇帝也因延順的請願頒過旨替我求醫‐‐都折騰到這個份上了,我那舊病也不見起色,我想這估計是命。
當初那點子事發生時我年紀委實小,堪堪四歲,如今記不了多少了。彷彿是一場無止境的大雨,生罰山的樹與花,灰沉沉的天光,上山路上的九百九十九層白玉臺階,通通被織進雨水裡。阿孃叮囑我說:&ldo;阿曇,這條路你只能自己走。&rdo;我便提著小短腿從山腳開始爬,九百九十九層白玉臺階,一開頭我便摔了跟頭,哭著喊著要阿孃,可阿孃只說:&ldo;阿曇,自己走。&rdo;我自幼嬌寵,如何吃得下這點苦,耍賴般坐在臺階上哇哇大哭,阿孃蹬蹬上前來甩了我一巴掌,我蒙了,雨水和淚水糊濕眼眶。
枕壺在雨裡慢慢地向我伸出手來,&ldo;來,阿曇,我們一起走。&rdo;
我還年輕,尚未體會過時光的力量;可是我想,縱然是百年光陰,我從垂髫小兒變作了鶴髮老人,我也不會忘記枕壺雨裡的那張臉。
八歲的小孩子,素麵俯首,暴雨澆得他滿身狼狽,水珠凝在他的眼睫上。他握住我的手,說:&ldo;來,阿曇,我們一起走。&rdo;說話間他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那一滴水珠滑了下來,我仰著臉,在漫天的雨水裡緊緊盯著那一滴滑落的水珠,看它落進我的眼裡,濡濕了青山綠水整個世界。
&ldo;還想在庸魏城裡玩嗎?&rdo;走出醫館後,我們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繞了幾圈,枕壺好不容易開了尊口,慢慢問我。
我搖搖頭說:&ldo;我要回長安去。&rdo;
回長安的路比來時有意思多了,來時被歹人綁在馬車裡,顛簸得全身骨頭快散了,簾子也不許掀,馬車上僅有我與嫩嫩大眼瞪小眼。回去的這一路有枕壺作陪,遊山玩水好不痛快;遇上名山大川,我同枕壺便作起詩來。人道是枕壺公子&ldo;風流天下聞&rdo;,也不曉得是文採風流抑或情場風流,總之兩邊都不差便是了;他寫起詩來,自然是錦心繡口,開口即文章;反觀我,雖自幼同他一起學,悟性上首先便差了點,加之後天努力也不及,成品便謬以千里了。
我也不以為恥,誰能笑話我呢?枕壺是看慣了我的;嫩嫩倘若敢笑,看我怎麼揍他!
如此下來,這一路竟集了不少詩稿。枕壺自己寫得好,偏愛翻閱我那點敗絮文章,看到樂了,便持扇款款說回長安後替我出一本集子,給師兄師姐、延順等人各送一本。我不以為忤,只不同意送給師兄。蘭圖師兄並非不曉得我的斤兩,可他曉得是一回事,心平氣和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我覺得,師兄心平氣和地接受他親自教出來的我是個蠢材這一事實,還需要不少的時間。他要是看了那本集子,我又要遭殃了。
等到我們幾乎把那夥綁匪拋之腦後,他們卻又出現了。
近來入了祁山,崇山峻嶺間,山光雲影好一派從容風光。我牽著嫩嫩,抱著葫蘆汲了些清溪水欲飲,忽聽枕壺驚怒道:&ldo;阿曇小心!&rdo;破空之聲咻咻而來,我果斷將嫩嫩攬至懷中,敏捷地避開那一支羽箭。
☆、【章二 狐嫁】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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