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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將軍說:“元帥所言正是。史書記載,戰國時,齊國將軍田單曾驅火牛車大敗燕軍。交趾山多林密,火牛陣雖不可行,卻也有借鑑之意。”說完後,卻見晉王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看著艙外,不免有點奇怪,輕輕咳了一聲。
晉王回過神來,神色自若地說:“方才走了神,右將軍說了什麼?”
“火牛陣。”
“哦。”晉王嘴角掠過一絲笑意,“我年少時讀到田單火牛陣大破燕軍,心裡甚是好奇,便央求父親給我尋了二百頭牛,尾上縛葦灌油,以火點燃,但見群牛被火所驚,橫衝直撞,倒是互相撞死不少。想來這牛也是畜生,是畜生如何不畏火?所以這火牛陣真偽有待商榷。”
左將軍捋著鬍子說:“元帥所言甚是,便是史書記載,也多的是以訛傳訛。”
晉王微微頷首,垂下眼眸,不吱一聲。
將軍參將們看他忽然沉默起來,都不解其意,面面相覷一會兒,坐在一旁的許茂豫倒是清楚,想了想,說:“諸位將軍,此去交趾國還有二月來餘,作戰之策且從容商量不遲,今日天色晴好,不如去甲板上領略風光一二。”
他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晉王最器重的軍師,西北數年,一直在他帳裡出謀劃策,深諳晉王的心理。他這麼說,自然有用意,是以大家紛紛說好,跟著抱拳作揖退出船艙。
頃刻,走的只剩下晉王,許茂豫,羅有德和南豐。
晉王默然出了一會兒神,也站起來,走出船艙,走到甲板上,扶著欄杆看著,日頭雖已偏西,陽光卻依然明麗,照著水面,波光鱗鱗,天地一片澄清,遠山近水,村舍稻田,構成一副水墨畫卷,船隻就好象行在畫裡。
許茂豫走到晉王身側站定,搖搖手裡的扇子說:“匪陽不必多慮,我猜她定然會來。”
晉王抿抿嘴角,並不言語,確定出師日期後,他派人送信到濠州,約她在泗州相見,心裡有多期望見到她,便有多擔心她不肯前來。
許茂豫見他眉間一絲忐忑揮之不去,不由暗暗搖頭。誰會相信十四歲便有眾多女子投懷送抱的晉王,會為一個女子是否赴約而忐忑不安?這世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便是再睥睨天下,便是再縱橫捭閡,碰到那個對頭,也只能小心翼翼起來。
大軍到泗州,已是黃昏。
泗州城裡的大小官吏早在碼頭列隊相迎,河邊也圍著一群看熱鬧的百姓,看到船頭招展的旌旗,泥胎木塑一樣站著的侍衛,都壓低了聲音說著話,船停穩,知州率領官員上船,給晉王請安,又小心翼翼地說在知州府裡擺了宴,請晉王與各位將軍務必賞臉。
說完這句話,知州躬身垂首,等著晉王一句“不必了。”誰都知道晉王律己甚嚴,平時非公事過境,從不叫官吏接送,更不願意赴宴飲酒,昨日到滁州,就是隻見了官吏,沒有下船赴宴。
卻聽一聲:“好,備馬。”
知州驚愕萬分,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抬頭一看,晉王已經站了起來,大步往船艙外走,顧不得驚愕,忙走到他面前,低頭哈腰地說:“下官給王爺引路。”
下了船,晉王迅速地掃了一眼四周,見人群裡一身便服的餘慶微微頷首,心頓時就如一顆泡在水裡的豆子脹得滿滿的,跟著抽了芽,長出葉子,又開出了花,有德牽馬過來,他翻身上馬,泗州城裡的石塊路凹凸不平,卻讓他有種走在雲端的感覺。
知州此時回過神來了,想到別人都請不到晉王,要入自己府裡做客,頓時臉有榮光,腰板挺得直直的,開始幻想美好的前景——入了晉王的法眼,得了他的提攜,從此青雲直上,說不定還能位列上公……因此舍了馬車,也騎著馬,緊隨著晉王,一邊走一邊嘰嘰咕咕地說泗州如何民風淳樸,如何路不拾遺,暗示自己這一州之長政績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