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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到隊伍裡。我們畢業典禮那天,正好海灣戰爭爆發,他對我說他一定要歸隊。正好部隊急需劇本創作人才,他果然就歸了隊,成了廣州軍區戰士話劇團的編劇。
最近的訊息是:王樹增寫出了60萬字的長篇紀實文學《遠東韓戰》,寫得很有些驚心動魄。
我的朋友王樹增,現任武警創作室創作員,此前曾任武警文工團副團長,廣州軍區戰士話劇團副團長、編劇,魯迅文學院辦公室主任在職研究生,武漢空軍創作室創作員,武漢空軍文工團編劇曾登臺演出過話劇、相聲,武漢空軍某部傘兵,山西臨汾地區插隊知青,北京學生,兒童。提起他的作品他總是說那不值一提,但提到他的8年傘兵生活,他的話就會滔滔不絕。
&ldo;我總忘不了那一剎那‐‐飛機載著我們這些全副武裝的傘兵在拂曉幽暗的天空中爬升、爬升,突然,一股溫柔明麗的顏色塗滿了我年輕的臉……&rdo;在過去的歲月裡,許多次,他站著,筆挺,像一棵松樹,眼睛裡閃爍著心馳神往的光彩,對我說:&ldo;那時候,我們經常從天而降……&rdo;
摘自《軍營文化天地》2000年第5期
他長得很醜,從身材到面孔,從嘴巴到眼睛,總之‐‐他很醜。算起來我當兵也快八年了。這期間迎新送舊,連隊裡的戰士換了一茬又一茬,其中漂亮的小夥子委實不少,和他們的感情也不能算不深,然後,等他們復員後,待個一年半載,腦子裡的印象就漸漸淡漠了,以至於偶爾提起某個人來,還要好好回憶一番,才能想起他的模樣。但是,這個醜兵,卻永遠地佔領了我記憶系統中的一個位置。這幾年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對人生、社會的日益深刻的理解,他的形象在我心目中也日益鮮明高大起來,和他相處幾年的往事,時時地浮現在我的眼前,對他,我是懷著深深的愧疚,這愧疚催我自新,催我向上,提醒我不被淺薄庸俗的無聊情趣所浸y。
七六年冬天,排裡分來了幾個山東籍新戰士,醜兵是其中之一。山東兵,在人們心目中似乎都是五大三粗,憨厚樸拙的。其實不然,就拿分到我排裡的幾個新兵來說吧,除醜兵‐‐他叫王三社‐‐之外,都是小巧玲瓏的身材,白白淨淨的臉兒,一個個蠻精神。我一見就喜歡上了他們。只有這王三社,真是醜得扎眼眶子,與其他人站在一起,恰似白楊林中生出了一棵歪脖子榆樹,白花花的雞蛋堆裡滾出了一個幹疤土豆。
我那時剛提排長,少年得志,意氣洋洋,走起路來胸脯子挺得老高,神氣得像只剛扎毛的小公雞。我最大的特點是好勝(其實是虛榮),不但在軍事技術,內務衛生方面始終想壓住兄弟排幾個點子,就是在風度上也想讓戰士們都像我一樣(我是全團有名的&ldo;美男子&rdo;)。可偏偏分來個醜八怪,真是大煞風景。一見面我就對他生出一種本能的嫌惡,心裡直罵帶兵的瞎了眼,有多少挺拔小夥不帶,偏招來這麼個醜貨,來給當兵的現眼。為了醜兵的事,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找連長蘑菇,想讓連裡把醜兵調走。不料連長把眼一瞪,訓道:&ldo;幹什麼?你要選演員?我不管他是美還是醜,到時候能打能沖就是好兵!漂亮頂什麼用?能當大米飯,能當手榴彈?&rdo;
吃了我們二桿子連長一個頂門栓,此事只好作罷。然而,對醜兵的嫌惡之感卻像瘧疾一樣死死地纏著我。有時候,也意識到這種情緒不對頭,但又沒有辦法改變。唉!可怕的印象。
醜兵偏偏缺乏自知之明,你長得醜,就老老實實的,少出點風頭吧,他偏不,他對任何事情都熱心得讓人厭煩,特喜歡提建議,不是問東,就是問西,口齒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