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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一種什麼東西呢?它就像一把鉤子,把我心裡許多東西都勾出來了。我心裡堆得滿滿的,像一個窖一樣,那些東西都在那裡發酵,冒著泡沫湧來湧去,弄得我非常想說話。那些話都擠在喉頭,都爭先恐後地想蹦出來,我一次又一次地把它們咽回去。後來洪廣義說了句什麼,我忘了他是怎麼說的,反正是安慰我,我的眼睛又濕了。這一次濕得很厲害,我怎麼也擦不干它了,同時我也管不住我的嘴了。我淚汪汪地看著他們,我的嘴如同潰缺的堤壩,我的話像洪水一樣瀉了出來。我對他們說我心裡有多難受,我從五年前說到現在,從這件事說到那件事。他們都認真地聽著,我不知道他們聽明白了沒有。我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我又說到我的婚姻,說到婚姻時我的淚水巳經幹了,我說:&ldo;不說了,包子,我們喝酒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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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我的臉》第十三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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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我越喝越想喝。後來洪廣義說:&ldo;不喝了不喝了,我們還是唱歌吧。&rdo;他們一人唱了一個。洪廣義叫我唱,我說:&ldo;我喜歡唱一無所有。&rdo;長頭髮女人給我一個話筒,我就唱了&ldo;一無所有&rdo;。洪廣義說:&ldo;以後你別唱一無所有,你到我這裡來吧,我讓你到我的娛樂城當總經理,你就什麼都有了。&rdo;我說:&ldo;好,我給你當總經理,我什麼都有了!&rdo;我就唱:&ldo;我什麼都有了!什麼都有了,有了……&rdo;
……再後來他們都不見了,似乎我一轉臉,他們就不見了。有一個大臉盤大屁股的女人攙著我。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的,也沒見過她。我晃了晃眼睛說:&ldo;我認識你嗎?&rdo;我又說,&ldo;我不要你攙。&rdo;我用力一推,結果她把我帶倒了,我倒在她身上。她又把我攙起來。我們轉眼就進了一個小房間,小房間的門好像就在包廂裡,大臉盤大屁股用腳一碰,就碰出了一個小房間,跟做夢似的。她抱著我的胳膊,用身體把我擠進去。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卻很有勁,一擠就把我擠進去了,接著又把我擠倒在一張床上,她自己在床沿上斜著。我說:&ldo;你是誰?&rdo;她說了句什麼,臉上堆滿了笑,把我的眼睛都笑花了,於是她的臉就更大了,大得像個臉盆。我說:&ldo;你的臉怎麼這麼大?&rdo;她不說話,笑得更厲害了,我覺得我看不清她了。她忽遠忽近,遠的時候就像一團霧,等她從霧裡出來時身上的衣服不見了,光光的一大片,胸前兩大堆白肉,一晃一晃的。就在我眼前晃。我眯著眼睛,它們真白,白濛濛地朝我湧過來,我覺得我要被它們被淹沒了。
我醒來時眼前瀰漫著一團暗暗的橙色。橙色是壁燈灑下來的。牆壁和天花板看起來都是毛茸茸的,門上有一小塊花玻璃,映著一方朦朧的光亮。我發了一會兒愣,接著我發現了一隻搭在我身上的手,順著手和一條裸露的臂膀,我看見了一個正在酣睡的女人。她的腦袋幾乎挨著我的腦袋。我又愣了一會兒,搖搖腦袋。腦袋很疼,裡面像沉了一坨鉛。我又看看她,她趴在那兒睡,側著一張臉。臉被枕頭擠得歪在那兒。我伸手想掐掐自己的大腿,但手還沒到大腿便停住了。我牽開一角被子,看了看又趕緊放下來。我發現我什麼也沒穿。她也沒穿。我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雖然想得很艱難,但我還是很快便明白髮生了什麼。我還能隱約記得一些片斷,就像浸在劣質顯影液裡的底片那樣,一點一點地現出了一些渾濁而模糊的影子。
我輕輕地把那隻手從身上拿開,然後穿上衣服,拉開門閃出去。外面就是我們吃飯時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