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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塵非昨夜一息白頭,宴止當即後退幾步,左右張望道:“這,這不能怪我吧?”
奈何無論顏淮還是君行舟,沒誰肯搭他腔,宴止只得自個兒嘀咕道:“怎麼想都不是我的問題啊……誰知道修士道心這麼易碎。”
“對吧,對吧?”宴止說著,手肘搗了搗顏淮。
顏淮聞言,冷道:“閉嘴。”
使完壞又想著推鍋了,這世上怎麼會有宴止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在顏淮這兒吃了閉門羹,宴止頭一扭,看向君行舟,又道:“你看,你看我們君卿道心都還沒碎呢,你碎什麼碎?”
以宴止始神之尊,只要他想,便可一眼窺盡人生平。
他怎麼會看不出塵非昨夜一生順風順水,而君行舟,生活摧折他,他一聲不吭把生活給踩了。
瞧瞧,瞧瞧這倆人,天差地別的待遇,一個活蹦亂跳的,一個說兩句就道心破碎。
君行舟聽宴止此言,突然也有幾分理解,顏淮為什麼這麼嫌棄宴止了。
宴止這人,有點什麼,他真是張口就來啊……
塵非昨夜更是,被宴止三言兩語氣得又吐了血。
君行舟視線落在塵非昨夜蒼白的臉上,低道:“尊上,請容我與師兄一敘。”
他是看出來了,宴止根本沒有要塵非昨夜命的意思,否則也不會在這兒閒話一籮筐又不動手。
“那,你們隨意咯。”宴止無謂地攤了攤手,留下爛攤子給君行舟火速跑路。
顏淮看了眼頹然跪倒的塵非昨夜,和沉默站在原地的君行舟,臨行前補充了一句,“你自行安置便是。”
隨著二人的離去,天地間又是一片寂靜。
君行舟一貫不會安慰人,面對如此情形,也是沉默了半晌,才向塵非昨夜伸出手去。
他說。
“走吧。”
其實也沒什麼可安慰的。
最讓塵非昨夜絕望的是,原來他一直堅守的信念是場騙局。
君行舟不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何況,他總不可能編出點修真界沒錯的假話。
這場延續千年的謊,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沒有受害者反過來同情上位者的道理,即使這人是塵非昨夜,也不可能。
何況,塵非昨夜白髮不也挺好看的。
這念頭一出,君行舟險些把自己氣笑。
果真是跟宴止待久了,他的思維都異於常人了。
千山皚雪下,塵非昨夜也幾乎要和天地融為一色,唯有一樹柿子綴枝頭,火紅一片。
君行舟給塵非昨夜摘了顆火晶柿子,淡道:“你大可不必如此苛責自己。”
“人心難測,非一力可解,人非聖賢,功過常有之。”
君行舟說著,給自己也摘了顆柿子,盤膝坐下,慢慢剝著皮,繼續道:“君子論跡不論心,若論心,世無完人。”
“君修無情大道,應知萬物有靈,此萬物,非狹義一族可定論。”
君行舟說罷,看向仍握著那一顆柿子定定出神的塵非昨夜,問道:“君既問心無愧,問行止亦未曾有偏私,緣何以為,此道已毀?”
天地空茫間,唯有他溫和而沉穩的聲調在迴響,塵非昨夜寂寥如死水的心境,也在此刻萌發新芽。
“無情之道,在於……”是他顫聲開口,道:“博愛萬物,眾生平等。”
“君應無悔,無愧,此心澄明,天地可鑑。”君行舟說罷,把剝好的柿子遞給塵非昨夜。
就像他死寂灰敗的十七歲,塵非昨夜將手伸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