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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山石的心頭一暖,雙肩劇烈地悸動,他忍不住抽噎起來,在岳父濃重的菸草氣味的包圍中,有種濕熱的東西滴在手上。
晨曦是鮮嫩而濕漉漉的,優哉遊哉的趙前坐著大車晃出了老虎窩東門,叫開城門時,趙東家還格外友善地衝著更夫笑了一下。當晨光徹底消褪了黑夜的時候,他們發現這是一個陰天,黑雲低垂,要下雨了。從車廂座位底下鑽出來的聞山石跳下大車,來不及摘去頭髮上的草屑,跪在路旁,恭恭敬敬嗑了三個響頭。趙前扭過臉去,揮揮手:&ldo;趕緊叫冰花娘倆回家。&rdo;
回老虎窩的路上,趙前沒有坐車,而是和馬二毛並肩走著。二毛子肩扛紅纓穗的鞭子,鞭稍兒在半空裡悠蕩。趙前忽然說:&ldo;大兄弟,咱在一塊幾年了?&rdo;
&ldo;二十多年了吧。&rdo;清晨的馬蹄一聲聲很沉重。
&ldo;二十六七年了,真快。&rdo;趙前似自言自語。
&ldo;嗯。&rdo;馬二毛點頭。
趙前盯盯看著他看,說:&ldo;你啥也不知道。&rdo;
&ldo;老東家,你就放心吧,俺啥也不知道。&rdo;
趙前說:&ldo;小心行得萬年船啊,拜託了!&rdo;
趙前的謹慎是正確的。他再三告誡金氏和韓氏,誰要是胡咧咧當心撕碎她的嘴,說這番話時男人有如凶神惡煞。晌午時分,十幾位警察闖進了村公所,把村長老牟的臉都嚇綠了。警察根本沒把村長放在眼裡,進門就問最近有生人來嗎?老牟結結巴巴地說,山東棒子、河北老袒天天都來呀,一火車一火車的,警察蠻橫地眼睛一豎:&ldo;你他媽的是真糊塗還是裝蒜?&rdo;與此同時,縣警察局戴局長去了趙家大院,他身後還跟了兩個。趙前心知肚明,若不是大案,堂堂警察局長不會屈尊小鎮的,不過臉上卻擺出喜從天降的樣子:&ldo;呀呀,是兄弟你呀,弟妹好吧?&rdo;戴局長笑容可掬,順水推舟地問兒子女婿都好吧?趙前連連搖頭,罵:&ldo;媽拉個巴子的,連個信兒也不來,早就把爹孃老子忘得光光了!&rdo;東拉西扯了一陣,戴局長抓起白手套要走,說:&ldo;兄弟公務在身,告退告退。&rdo;趙前拽住不放,說:&ldo;我說老弟別急嘛,不吃飯就走成啥事體了?&rdo;
看著警察們走遠了,趙金氏出現在丈夫的身後,說:他們不都是你的朋友嗎?趙前嘴角掠過一陣冷笑:&ldo;啥朋友不朋友的,你請劊子手吃飯時,他們都在琢磨你的脖子‐‐從哪裡下刀合適。&rdo;
&ldo;哦?&rdo;女人有些吃驚。
&ldo;哼,吃人血饅頭的王八蛋!平常吃你喝你的,稱兄道弟的,可要是栽到他手裡,甭指望啥活路!&rdo;
傍晚時分,懸空了一整天的雨終於下了,迷迷濛蒙籠罩了天地。有驚無險的場景過去了,趙前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便叫女人弄倆菜,自斟自飲起來。趙前說&ldo;俺得去趟瀋陽。&rdo;金氏懂他的意思了,點頭說:&ldo;是得瞅瞅兒子去了。&rdo;
&ldo;讀書人都不是省油的燈!&rdo;
趙家人想到了瀋陽,卻想不到警察並沒有離開老虎窩。在漆黑的雨幕掩護下,一行人搜查了馬二毛家。沒等女人聲張起來,一記大耳刮子扇將過去,叫她哭都哭不出聲來。兒子馬大吉驚恐萬狀地蜷縮在炕稍,嚇得瑟瑟發抖。堅硬的皮鞋將二毛子踢翻在地,二毛子緩緩吐出了一口血水,苦鹹的血水裡面有一顆門牙。
細雨絲絲,這是格外漫長的慢條斯理。雨水阻隔了馬家院子裡發生的一切,煙味、黴味、汗味還有鍋裡的苞米碴子味,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