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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鬱悶,無以排解。兩年前,村子裡終於通了電,現在,在村委會後邊那根高懸著兩個高音喇叭的水泥杆上,又掛上了一盞路燈。電燈下擺著一張藍色絨面的撞球桌,幾個年輕人,圍在那裡,大呼小叫地玩著。有一個五歲左右的男孩在離撞球桌不遠處的方凳上,手裡擺弄著一個能發出簡單音符的玩具電子琴。我從他的臉型上,判斷出他是袁腮的兒子。
對面就是袁腮家新修建的寬敞大門。猶豫了片刻我決定去看看袁腮。一想到他為王仁美取環的情景我心裡就感到很彆扭。如果他是正兒八經的醫生,那我無話可說,可他……媽的!
我的到來讓他吃驚不小。他原本一個人坐在炕上自飲自酌。小炕桌上擺著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罐頭鳳尾魚,一大盤炒雞蛋。他赤著腳從炕上跳下來,非要讓我上炕與他對飲。他吩咐他的老婆加菜。他老婆也是我們的小學同學,臉上有一些淺白麻子,外號麻花兒。
小日子過得很滋潤嘛!我坐在炕前凳子上說。麻花兒把我女兒接過去,說放到炕上去睡得踏實。我稍微推辭,便把女兒給了她。
麻花兒刷鍋點火,說要煎一條帶魚給我們下酒。我制止,但油已在鍋裡滋啦啦地響,香味兒也擴散開來。
袁腮非要我脫鞋上炕,我以稍坐即走脫鞋麻煩為由拒絕。他力邀,無奈,只好側身坐在炕沿上。
他給我倒了一杯酒,放在我的面前。夥計,你可是貴客,他說,當到什麼級別了?營長還是團長?
屁,我說,小小連職。我抓起酒杯,一飲而盡,說,就是這也幹不長了,馬上就該回來種地了!
什麼話?他自己也幹了一杯,說,你是我們這撥同學裡最有前途的,肖下唇和李手儘管都上了大學‐‐肖上唇那老雜毛天天在大街上吹牛,說他兒子分配進了國務院‐‐但他們都比不上你。肖下唇腮寬額窄,雙耳尖聳,一副典型的衙役相;李手眉清目秀,但不擔大福;你,鶴腿猿臂,鳳眼龍睛,如果不是右眼下這顆淚痣,你是帝王之相。如果用雷射把這痣燒掉,雖然不能出將入相,弄個師長旅長的乾乾是沒有問題的。
住嘴吧,我說,你到集上唬別人倒也罷了,在我面前說這些幹什麼?
這是命相之學,老祖宗傳下來的大學問,袁腮道。
少給我扯淡,我說:我今天是來找你算帳的,你他媽的把我害苦了。
什麼事?袁腮問,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啊!
誰讓你偷偷給王仁美取了環?我壓低聲音說,現在可好,有人發電報告到部隊,部隊命令我回來給王仁美做人流,不做就撤我的職,開除我的黨籍。現在,王仁美也跑了,你說我怎麼辦?
這是哪裡的話?袁腮翻著白眼,攤開雙手道,我什麼時候給王仁美取環啦?我是個算命先生,排八字,推陰陽,測兇吉,看風水,這是我的專長。我一個大老爺們,給老孃們去取環?呸,你說的不嫌晦氣,我聽著都覺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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