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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驍一連翻了十幾張，忽問：&ldo;你覺得拍得好看嗎?&rdo;
沈俊彬一陣緊張：&ldo;不好看嗎?&rdo;
&ldo;不是。&rdo;盛驍搖頭笑笑，&ldo;但……我平時不也是這樣的嗎?這有什麼可截的?&rdo;
沈俊彬：&ldo;……&rdo;
人在興致勃勃時最煩有人澆冷水，盛驍本人也不行。
他當然知道盛驍平時就是這副模樣，但正是因為攝影師拍出了他心目中盛驍的常態，讓這個人毫髮畢現地躍然眼前，他才更加喜歡這幾張截圖。
一想到無論將來如何，至少這些照片他能永恆保留，還可以無限制地沖印、複製，盡情地張貼到他私人居所的每一寸牆面，甚至百年之後他長眠地下了，也可以託人把它放在那個小盒盒裡，他就忍不住視若珍寶，感激涕零。
盛驍不知死活，又拿針尖戳他的情緒：&ldo;哎你看，我就這麼一個鏡頭，總共動了兩下，你截了18張，裡面至少有10張都是重複的耶!您發現了嗎?&rdo;
沈俊彬不屑對牛彈琴，不悅地抽回手機，一字一頓冷冷說道：&ldo;我不瞎。&rdo;
沈總監雖然說個話利齒不饒人，卻控制不住嘴裡噴出的熱氣像一朵朵棉花糖，讓那兇聲惡氣頓時變成了兇聲奶氣。
&ldo;哪兒有人說你瞎啊，幹嘛這麼說自己。&rdo;盛驍胳膊肘輕輕撞了他一下，笑著揶揄道，&ldo;哎，我是不是要謝謝你啊?我爸都沒這麼喜歡我，我可能是你生的吧?&rdo;
沈俊彬不客氣地抬腳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ldo;胡說八道什麼玩意。&rdo;
&ldo;啊!&rdo;盛驍冷不丁地捱了不輕不重的一下，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看，又望望四周，&ldo;喂，監控看著呢，你怎麼真踢啊?&rdo;
&ldo;監控看了能怎麼樣?&rdo;沈俊彬像是資深的惡霸土匪，橫行霸道已久了，這點欺壓良民的行為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他理直氣壯地接連反問：&ldo;我踢你怎麼了?我踢你犯法了嗎?它還能抓我?&rdo;
&ldo;那不能。&rdo;盛驍立馬溫聲求和，&ldo;你打我，國法管不著。&rdo;
沈俊彬：&ldo;嘁。&rdo;
有時他真的有和盛驍大吵一架的衝動，他覺得心裡有好大的怨氣想要發洩，可一旦真的對上這人了，他就知道自己吵不起來。
不過他低下頭立刻開始想：為什麼國法管不著?為什麼國法管不著?
接連的幾場雪帶走了漂浮的塵埃，空氣澄淨。多年前的那個清秀的大男孩和眼前的人在盛驍心中漸漸重疊。
光怪陸離的霓虹和燈紅酒綠的繁華褪去之後，寂靜無人的冬夜裡，沈俊彬的一喜一怒都真實而充沛，令人動容。
&ldo;沈總。&rdo;盛驍問，&ldo;你明天有時間嗎?&rdo;
&ldo;怎麼?&rdo;沈俊彬反問。
未等盛驍細說有什麼事，他先應了下來：&ldo;有點兒吧，幹嘛?&rdo;
&ldo;時間就像海綿裡的水&rdo;這話影響了中國幾代人，沈俊彬無由來地覺得只要他肯擠，必定還是能擠出來點兒的。
&ldo;不幹嘛。我好久沒去電影院看電影了。&rdo;盛驍說，&ldo;說起來，我上次看電影還是在北京呢。萬達，記得嗎?你要是有空，明天咱倆就一塊去看個唄。&rdo;
穿過微黯的小徑，盡頭一盞路燈將兩人的神情皆照得無所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