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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驍一直認為這是沈俊彬的一點兒小情趣, 欲揚先抑,欲拒還迎,先斷然拒絕他的請求,讓他的期望值變低,空虛感放大, 再不期而至, 成為意外的驚喜。他躺在被窩裡, 十分上道地幾乎脫光了衣服, 坦然自若地等著小白兔敲門, 讓它無論何時來都不虛此行。
沒想到小白兔不來了。
盛驍低頭審視自己的心口,不經意間發現, 即便被人拒絕了,那裡的期望值也一點兒都不低。
它正一無所知地熱乎著,等待某人按下門鈴。
有幾分鐘,盛驍一度非常生氣。他既氣任遠口無遮攔橫潑髒水,也氣沈俊彬聽信一面之詞草菅人命,簡直殘忍無情得令人髮指。他早就知道只要一有人說他不檢點,肯定會有聽眾深信不疑,但他沒想到沈俊彬也不辨是非。
他越想越覺得怒不可遏,登時從床上一躍而起,披著被子抽出一張紙拍在桌上,開始細數自己到底是有多少段歷史,能讓任遠言辭鑿鑿地說他薄情寡義。他要把他的每一筆前塵往事寫得一清二楚,來龍去脈交代得一五一十,冷若冰霜地甩到沈俊彬面前,讓拿過去的事給現在的他看臉色的那人羞愧不已。
盛驍裹著被子露出一隻手,憤怒地拔開了筆帽。
然而當筆尖距離紙面不足一厘米時,他突然開始提筆忘字。
這不能怪他啊。
著實是因為中國家長的起名思路各異,寓意取材遍地開花,哪怕他是她們的班主任,隔了這麼多年恐怕也無法一一記住她們的名字了啊。
不,不可能。
盛驍不無困惑地想,這曾經是他青春飛揚的記憶來著,怎麼可能他人還未到中年就開始忘事了?
可少女的臉龐在他記憶深處乍一看還鮮艷生動,想走近細看時就像舊相紙上的老照片,解析度有限,放大不了。
他心有不甘,絞盡腦汁地回憶,沉吟半晌,最終也只能粗略地描述:三班的、五班的,自己學校的、二中的,那個經常穿個花裙子的、或是小白褂的,他們踢球的時候總來當啦啦隊的、老給他送水的,在手腕上紋過他名字的……
最後,全都匯成任遠的那句話:你忘了她們的樣子,忘了她們的名字,又或者,壓根兒沒空再想起她們。
任遠胸有成竹的輕蔑微笑彷彿在無聲地訴說:你一定會的,你就是這樣的人。
盛驍默默放下了筆。
他原本覺得沈俊彬拂袖而去是不給他面子,事情過去一天了還沒完沒了是小題大做,現在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假如沈俊彬領了一個人來,那人指著他說:&ldo;和他玩玩,玩夠了早點回家。別忘了,家裡還有十幾個女朋友等著你。&rdo;
他八成會當場教那傢伙做人。
他反扳一局的雄心壯志來得快去得快,早在他提筆忘字時就已看出苗頭不對,先走一步了。
留下他和空蕩蕩的白紙相顧無言。
或許他身在其中,尚且不識廬山真面目,但外人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他雖然像所有人一樣不喜歡被人說做薄倖郎,但他其實正是自己所不齒的那種人。
最悲慘的是,他本人已然墮落得劣跡斑斑,可三觀猶堅丨挺屹立,並且在定罪的剎那便開始對他進行批判,讓他既虧心,又氣短。
盛驍靜坐了良久,裹緊了被子,小心地拾起筆,在紙上試著寫&ldo;沈俊彬&rdo;三個字。
一寫就寫了很多遍。
最近一段時間,沈俊彬店裡的事還忙不過來,從來就沒有要外出的安排。事實上,如果不是他臨行前看了一眼聊天記錄,他也忘了自己說的是要去衛生局還是工商局了。
大約是腦子裡的電路哪段又斷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