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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通二年(公元861年)2月的一天,兩位新任樞密使突然來到政事堂所在地&ldo;中書門下省&rdo;。
四相與其敘禮已畢,分列而坐。因不知來者何意,一時也不好說話。
還是左樞密先打破了沉默:&ldo;禁中或有擬議,將同宰相會商。&rdo;
四相相顧茫然。
果然,過了一會兒,門吏便報:宣徽院使楊公卿到。
宣徽院是宮中內諸司使的總管部門,分為南、北二院,下設二十四內司,負責行使天子的各種具體差遣。由於掌握授受大權,其地位有時也與樞密院不相上下。不過,此時的楊公卿與左右樞密使一前一後來到,顯然是商量好的。
諸人起身迎接,不料楊公卿看了看四位宰相,卻單單向杜悰作了一揖,道:&ldo;請杜公受宣。&rdo;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其他人迴避了。
兩樞密似乎早有準備,從容退下。杜審權、蔣伸、畢誠卻是一片惶恐,手忙腳亂地避入西面的一個小廂房中。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裡不住地打鼓。
楊公卿見眾人已走,便從懷裡掏出一函密封的文書,開啟來遞給杜悰。杜悰一看,原來是先帝宣宗大漸時,朝官請求鄆王--現在的皇上--監國的奏疏。楊公卿道:&ldo;當時沒有在上面署名的宰相,皆當以謀反之罪論處!&rdo;謀反,是帝國刑法的第一大罪,按律是要殺頭的。
原來如此!杜悰這才明白為什麼單獨與自己商議的原因,那時他猶非宰相,正巧身處事外。不過,饒是杜悰事不關己,但聽了宣徽使這話,也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作為朝官,易代之時立場猶豫,這確實是件糟糕的事情,新帝即位後懲處異心之人,照理也不能算錯。可事情畢竟過去一年多了,單因未署名擁立就要以&ldo;反罪&rdo;處理國家宰輔,這確實太嚴重了。
杜悰看著這封當時的奏疏,說不出話來。也是,雖然他並不是涉嫌者,但此刻人家卻要借他的刀去殺人,杜悰再不怎麼樣,這種事又哪裡肯做?!
楊公卿的眼神始終逼視著他。杜悰沒有抬頭都能感受到這股威嚴的目光,心想:是不是又到了一個無法講道理的時候了?
杜悰就是那個楊嗣復一手提拔,並在會昌時期臨危不慌救了他恩人一命的人,到底不愧見過大世面,將手中的東西反覆讀了四五遍,又沉思良久,終於開口說話:
&ldo;聖主登基,萬方欣戴。--&rdo;這開宗明義的一句,已有意要把楊公卿堵回去,&ldo;值此歡欣新朝伊始之時,如此文書,就不是我等臣子所應看的了。&rdo;說著,杜悰鄭重其事地把文書又重新封好,遞還給楊公卿,又道:&ldo;主上即使欲罪宰相,亦當在延英殿面示聖旨,明行誅譴。&rdo;這話的意思是:你宣徽、樞密兩院與我本人似乎都沒有權力決定此事。杜悰輕描淡寫地就把自己的幹係推卸得一乾二淨。
默許就意味著贊成。楊公卿本也就沒指望杜悰能主動參與,遂不再說話,收回文書就告辭而去。
既把自身脫離事外,杜悰就顯得從容多了,馬上找來候在偏房的兩樞密使,顯得十分推心置腹地道:
&ldo;內外之臣,事猶一體,宰相、樞密共參國政,本不分彼此。&rdo;杜悰先要大套感情,所以話說得很漂亮,兩樞密一聽,也不禁連連點頭。杜悰一見得計,立即趁熱打鐵祭起攻心之術:&ldo;今聖上新踐祚,固當以仁愛為先,豈可立即就殺宰相?若聖上養成濫刑之性,則中尉、樞密等權重禁闈,能無自憂?&rdo;
兩個樞密使默然相顧,心道:此話不無道理!右樞密想了一想,慢騰騰地說:&ldo;僕等將把相公之言轉稟…&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