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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依言入內,原來是個寬敞的山洞。這屋倚山而建,剛造在山洞之前,如不把房屋拆去,誰也猜不到有此藏身之所。
三人躲好,那農夫關上密門,自行出去鋤地。不一刻,公差老王已率領軍士追到。那老王向農夫大聲吆喝:「喂,有三個人騎馬從這邊過去嗎?」那農夫向小路的一邊指了一指,道:「早過去啦!」
公差軍士奔出了七八里地,不見張朝唐等蹤跡,掉轉馬頭,又來詢問。那農夫裝聾作啞,話也說不大清楚。一名軍士罵道:「他媽的,多問這傻瓜有屁用?走吧!」一行人又向另一條岔路追了下去。
張朝唐和楊鵬舉、張康三人躲在山洞之內,隱隱聽得馬匹賓士之聲。過了一會兒,聲音聽不見了,那農夫始終不來開門。楊鵬舉焦躁起來,使力拉門,推了半天,石門紋絲不動。三人只得坐在地上打盹。楊鵬舉創口作痛,不住咒罵公差軍士。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石門忽然軋軋作響地開了,透進光來。那農夫手持燭臺,說道:「請出來吃飯吧。」
楊鵬舉首先跳起,走了出去,張氏主僕隨後走到廳上。只見板桌上擺了熱騰騰的飯菜,大盆青菜豆腐之外,居然還有兩隻肥雞。楊鵬舉和張氏主僕都暗暗歡喜。
廳上除了日間所見的農夫和牧童,還有三人,都作農夫打扮。張朝唐和楊鵬舉拱手相謝,道了自己姓名,又請問對方姓名。
一個面目清癯、五十來歲的農夫道:「小人姓應。」指著日間指引他們躲藏的人道:「這位姓朱。」一個身材極高的瘦子自稱姓倪,一個肥肥矮矮的則說姓羅。張朝唐道:「我還道各位是一家人,原來都不是同姓。」那姓應的道:「我們都是好朋友。」
張朝唐見他們說話不多,神色凜然,舉止端嚴,絕不似尋常農夫。那姓朱和姓倪的尤具威猛之氣,姓應的則氣度高雅,似是位飽讀詩書計程車人,幾人說的都是北方官話。張朝唐試探了幾句,姓應的唯唯否否,並不介面。
飯罷,姓應的問起官兵追逐原因,張朝唐原原本本說了。他口才便給,描述途中所見慘況,以及公差欺壓百姓、誣良為盜的種種可惡情狀,說來有聲有色。那姓倪的氣得猛力在桌上一拍,鬚眉俱張,開口欲罵。姓應的使個眼色,他就不言語了。
張朝唐又說到楊鵬舉如何出手相援,把他大大地恭維了一陣。楊鵬舉甚是得意,說道:「這算得什麼,想當年在江西我獨力殺死鄱陽三兇,那才叫露臉呢。」便縱談當時情勢如何危急、自己如何英勇、如何敗中取勝,說得口沫橫飛。他越說越得意,將十多年來在江湖上的遭遇大吹特吹,加油添醬,說得自己英雄蓋世,當世無敵。他不住口談論江湖事跡。張朝唐聞所未聞,甚感興味,張康小孩脾氣,連連驚嘆詢問。
楊鵬舉後來說到了武技,舉手抬足,一面講一面比畫。幾個農夫卻似乎聽得意興索然,姓羅的胖子打了個呵欠道:「不早啦,大家睡吧!」
小牧童過去關上了門,姓朱的從暗處提出一塊大石,放在門後。楊鵬舉一見之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暗道:「這人好大力氣,這塊石頭少說也有三百來斤,他居然毫不費力地提來提去。」
姓應的見他面色有異,說道:「山裡老虎多,有時半夜裡撞進門來,因此要用石頭堵住門戶。」
當晚張朝唐和楊鵬舉、張康三人同處一室。張康著枕之後立即酣睡。張朝唐想起此行風波萬裡,徒然擔驚受怕,不知此去廣州,是否尚有兇險。思潮起伏,一時難以入睡。過了一會兒,忽聽得書聲朗朗,那小牧童讀起書來。
張朝唐側耳細聽,書聲中說的似是兵陣戰鬥之事,不禁好奇心起,披衣下床,走到廳上。只見桌上燭光明亮,小牧童正自讀書。姓應的坐在一旁教導,見他出來,只向他點了點頭,又低下頭來,指著書本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