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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雙臂把他的頭抱在懷裡,側過臉蛋貼在他的頭頂。
“我是一個廢物啊,”阿蘇勒低聲地說,“我連你也保護不了。”
蘇瑪輕輕撫摩著他的背,心裡有一種淡淡的悲傷和一絲一絲的清甜一起湧上來。這個主子忽然間又變成了初到真顏部時候那個六歲的孩子,他在草地上跑著跑著,摔倒了,大哭起來,蘇瑪把他的頭抱在懷裡,喂他一粒酥糖,親著他的臉,叫他不要哭。那時候的風好像又在身邊柔和地吹過,那時候父親騎在高大的紅馬上,姐姐的歌聲嘹亮。
蘇瑪低頭下去貼著他的臉,這個孩子的身體總是比一般人涼一些,可是蘇瑪現在感覺到他面板上一絲絲的溫熱,她貼得緊緊的,怕那些熱氣悄悄地散去了。整個世界都是涼的,只有她懷裡抱著的這個孩子讓她覺得安心。
過了好一會兒,蘇瑪伸手在阿蘇勒的掌心裡面輕輕地畫。
蘇瑪會寫字,以前她和阿蘇勒說話,都是寫字,可是到了青陽部之後,蘇瑪再沒有在他掌心裡寫任何一個字。寫完了,蘇瑪舉起燈默默地走向帳外。阿蘇勒看著自己的掌心,緊緊地握起了拳頭。他看著蘇瑪的背影,眼淚忽然落了下來。
“蘇瑪,你有沒有見過我阿媽?”阿蘇勒擦著眼淚。
蘇瑪搖了搖頭。青陽的兩位大閼氏過世都早,剩下四位側閼氏,其中又只有阿蘇勒的母親生下過孩子,算起來是金帳的女主人。可是蘇瑪是賤民,連踏進金帳的機會都沒有。
“跟我去看看阿媽吧?”阿蘇勒站了起來。
蘇瑪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阿蘇勒上來輕輕地一吹,燈就滅了,黑暗裡蘇瑪覺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阿蘇勒的手心冰冷。
金帳宮。
呼瑪捧著半盆炭從帳篷裡退出來。大風吹著帳篷頂上的白尾,獵獵作響。側閼氏們以顏色區分,白帳是朔北部閼氏樓蘇的帳篷。呼瑪年紀已經很大了,在金帳裡從一個小僕女升到了主事的女官。
“夜裡風大,”呼瑪回頭對外帳的僕女叮囑了一聲,“不要睡得太死,別讓風漏進去,閼氏的身體不好,染上寒氣我要你們好看!”
她的聲音冷厲,可是看著那些戰戰兢兢的小女奴,又有些憐憫。大君的女人不知多少,都想生個孩子作為依靠。偏偏大君又並不喜歡親近女人,好容易有三個女人生過男孩,可一個個,都沒有好結果。
“命啊!”呼瑪放下簾子,“沒有享福的命。”
一個小小的人影從帳篷旁邊忽地閃了出來,呼瑪驚得差點要把炭盆拋掉,那個人影已經上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奶孃,奶孃,是我。我是阿蘇勒啊。”呼瑪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她一低頭,看清了阿蘇勒的面容。
呼瑪愣了一下,警惕地四周看看,匆忙把他的頭往懷裡一攬,退到帳篷側面,看著他滿臉是土,不知道在風地裡藏了多久,急忙拿袖子給他擦:“世子啊,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
“奶孃,”阿蘇勒輕聲說,“我想見阿媽,”
“沒有大君的命令,這可不是你來的地方啊!”呼瑪嗔怪著甩掉他的手。
阿蘇勒的手被甩脫了,卻不肯走,低頭默默地站著。
呼瑪嘆了口氣:“世子啊,你已經是大孩子了,沒有傳召,不能再進內帳裡來。今天大君深夜還在召見人,人多,會給人發現的,你被抓住,最多一頓責罰,我們這些做奴僕的,可就難過了。”
阿蘇勒還是不走。外面傳來腳步聲,是巡邏的侍衛經過,呼瑪心驚膽戰,硬了硬心,低聲呵斥起來:“不行!你已經大了!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握住她的小手哆嗦了一下。慢慢地,呼瑪覺得那隻小手放開了,孩子默默地轉身,低頭走了開去。呼瑪的手還伸在那裡,風吹在指尖,沒有人握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