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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我的臉》第三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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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副院長說,&ldo;你可不可以看看,他是不是一個病人?他說他是一個畫家,有這樣的畫家嗎?&rdo;
副院長便把他的眼窩對準我(我覺得他沒有眼睛,只有眼窩),大約五六分鐘之後,他才問我:&ldo;你多大了?家裡住哪兒?幾口人?父母姓什麼叫什麼?你叫什麼?&rdo;我非常想吐他一口,我的嘴裡已經準備好了一泡痰,就在我要用舌頭把它彈出去的時候,我忽然改變了主意,我對他笑了笑。他往後退了一步,很敏捷,但眼窩還是對著我。他被我的笑嚇著了。我把笑容收斂起來,儘量讓臉上的表情平和一些,說:&ldo;你能給群藝館打個電話嗎?&rdo;我說,&ldo;我給你報號碼,你打了電話就知道了。&rdo;副院長很猶豫,看看電話機又看看我,再看看那幾個人,他對那幾個人說:&ldo;聽他說話不像個病人,不過我還是沒有把握,有人是一會兒清楚一會糊塗的,要不,打個電話試試?&rdo;
&ldo;那就試試吧。&rdo;那三個人中的一個說。
副院長終於打了電話。我報的是傳達室的號碼,接電話的是老胡。副院長放下電話之後朝那幾個人點了點頭,說:&ldo;他真是一個畫家。&rdo;那幾個人又面面相覷,然後又一齊看著我。他們的手還抓著我的胳膊,我晃了兩晃,他們才把手鬆開,然後就拼命地甩手,揉搓指關節。他們也不容易,抓了我一個下午。他們的手指巳經僵了。我的手臂上全是他們抓捏出來的紅印子。
&ldo;沒想到,你真是一個畫家,可是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呢?&rdo;
我不理他們。我提著褲衩朝那部電話走去。我按鍵的時候指頭一個勁地哆嗦,我的嘴唇也哆嗦起來了。我全身都在哆嗦。
老胡在電話裡說:&ldo;餵。&rdo;
我說:&ldo;老胡,快來吧,帶條褲子來呀……&rdo;
我的眼睛唰一下就濕了。我已經多久沒有流過淚了。我的淚水非常洶湧。
老胡趕到彭家橋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老胡叫了一輛紅色計程車來接我。他沒要那些黃色的綠色的,專門要了一輛紅色計程車。他說紅色驅邪祛晦氣。他還給我帶來了一件衣服和一條褲子,衣服是一件園領老頭衫,褲子是草黃色斜紋卡嘰布的,散發著一股濃鬱的樟腦氣息。老胡說這是他的最後一條軍褲,是他從箱子裡翻出來的。&ldo;我沒有什麼像樣的褲子,只好把它翻出來了。&rdo;老胡不好意思地說。
老胡還帶了一包煙,一路上不斷地給計程車司機遞煙。進了市區後,他找了一家小酒館停下來,說:&ldo;我們喝兩杯。&rdo;我說我不會喝酒。他說:&ldo;今天要喝,酒有煞氣,知道嗎?酒一煞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你的運氣就變好了。&rdo;我們坐在牆角邊的桌子上,老胡又是點魚又是點肉,說是要給我補一補,他端起酒杯,說:&ldo;喝!&rdo;
我很感動。我的喉嚨發粗。我用力說:&ldo;喝。&rdo;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喝燒酒。燒酒很辣,我需要這麼辣的酒。我感到它們像火一樣穿過喉嚨跌進肚子裡,肚子裡立即發出嗶嗶剝剝的燃燒的聲音,一股焰氣直往上沖。我大張著嘴把焰氣哈出來。老胡看著我皺成一團的臉,快活得哈哈笑。&ldo;你有酒量,&rdo;他說,&ldo;你是沒喝開,喝開了酒量就出來了。&rdo;我們就這樣吃著喝著,把一瓶酒喝乾了,老胡問我:&ldo;沒糊塗吧?&rdo;我晃了晃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