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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榮突然站出來,雖然話不多,但是卻扭轉了討論的方向,別糾結什麼祖制,什麼宰相復立的爛事了,咱就說說,這麼幹對朝堂政務有沒有好處?
這話也戳中了朱棣的心思,他確實被繁雜的政務纏住,從早忙到晚,根本沒有任何空閒,倘若能分門別類,督促百官實心用事,絕對是朱棣求之不得的。
至於違反祖制的問題,倘若祖制真的那麼重要,他朱棣還在北平當藩王,怎麼能坐上龍椅?
說到底,大明朝之所以沒有復立宰相,純粹是因為六部不甘心徹底淪為宰相屬官,一直在抵制,而後期內閣權柄上來,已經有了宰相之實,也就沒必要冒著違反祖制的風險,復立宰相。
總而言之一句話,在大明朝,符合大傢伙心思的祖制才是祖制,不符合大傢伙心意的,那就只能被拋棄。
朱棣對楊榮的話語非常滿意,當初自己要進入應天,就是楊榮建議,要先去拜祭朱元璋的孝陵。
朱棣立刻答應,乖乖去了老朱墳前,做他的好兒子去了。
也因為如此,僅僅是建文二年中進士的楊榮,一下子被超擢為翰林學士,隨後又操持著朱棣登基的典禮流程。
儼然文官群體中的一顆新星。
“你們不要爭吵了。”
朱棣冷冷道:“朕自登基以來,時間雖然不長,但每天政務繁雜,少則二三百件,多則五六百件,宵衣旰食,夕惕朝乾,從無休息。朕如此忙碌,結果政務落到了六部,居然有那麼多沒有辦理,實在是有負朕恩!”
朱棣把目光落到了兵部尚書茹瑺身上。
“茹瑺,剛剛你們爭吵,朕讓人取來了徐通政所寫條子……朕發現你們兵部竟然一件事情都沒有落實,到底是怎麼回事?”
茹瑺臉色一變,忙道:“回陛下的話,兵部關乎軍國大事,陛下交辦的政務裡面,有九邊諸將調整,有賞賜有功將士,還有補錄軍籍,每一樣都非常繁瑣,不是一天兩天能忙完的。所以臣以為,像徐通政那樣,絲毫不明政務艱難,就隨意指手畫腳,不但不利於政務落實,反而會擾亂朝局,還望陛下明鑑。”
朱棣微微一怔,似乎聽起來也有道理。
這時候徐景昌不愛聽了,“茹尚書,你光說兵部的難,那我倒想請教,吏部不難,戶部不難?工部要修葺三大殿,還要營建在京衙署,哪一樣容易了?分明是你們積習難改,怠惰政務,敷衍塞責,如今被我發現了,所以才惱羞成怒。”
茹瑺的老臉鐵青,徐景昌這小子,說話是真不好聽,句句戳你的肺管子,而且他也確實是建文的舊臣,而且位置還很高。
再讓徐景昌說下去,什麼陽奉陰違,居心叵測,意圖謀反就要出來了。
“徐通政,你既然知道大傢伙都有難處,為什麼標新立異,讓大傢伙難上加難?”
徐景昌不客氣道:“這我就不明白了,有人上書言事,陛下御批,交給你們六部衙署,讓你們去落實。總不能沒有個動靜吧?譬如說陛下要調整九邊統軍將領的名單,涉及一百人也好,兩百人也罷。你們現在弄了幾個?完成了幾成,困難在哪裡,是兵部有人怠惰,還是涉及到其他衙門,你們推不動……這些事情總要有個說法吧,總不能過一段時間,陛下想起來了,一問之下,什麼都沒幹,光聽你在那裡訴苦,這是什麼道理?”
這一問,茹瑺竟然語塞,難以回答。
確實,他們就是這麼糊弄朱允炆的。
只要百官稍微盡力,坐擁天下的朱允炆,也不至於被朱棣打得丟盔棄甲,失去了江山。
事情討論到了這裡,氣勢洶洶的六部重臣已經落在了下風。
確實大明朝這個嘎嘎作響的機器,需要增加一個零件,執行的規則也該調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