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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ot;順治已經大踏步地進來了，看見建寧，微笑說：&ot;十四妹，你來了。&ot;
&ot;原來不是沖我來的。&ot;建寧笑，&ot;皇帝哥哥，可是找平湖有話說，我要不要迴避呀？&ot;
順治恍若未聞，臉上帶上一種古怪的笑容，顧自在茶案旁坐下，親自尋了一隻汝窯青花九龍杯出來，卻又並不遞給宮女，只握在手中把玩，呆呆地出神。平湖忙命宮女換茶。順治道：&ot;不必另沏了，我聞著這茶就很好，何必又沏？&ot;這才放下杯子，平湖親自把壺，斟了一杯。順治啜了一口，點頭贊道：&ot;好茶！&ot;建寧笑道：&ot;不過是龍井，又不是沒喝過，何至於此？皇帝哥哥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啊，已經許久不見你笑了，終於想通了？&ot;
順治仍然帶著那種古怪的神情，笑嘻嘻地道：&ot;恰恰相反，是因為朕怎麼都想不通，非但想不通，而且看不透。朕活了二十幾年，自以為博覽群書，通今博古，卻到今天才知道，朕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不認識，不明白，古人云：名利如浮塵，情愛如雲煙。朕卻是連浮塵與雲煙也不能分得清楚。&ot;
建寧聽這話說得雲裡一句，霧裡一句，『摸』不著頭腦，平湖卻是從順治進門來，就一眼看出他表面上從容平靜，眼神裡卻有一種難言的哀慼，失魂落魄一般，聽他言語，更充滿幻滅之意，便有不祥之感，含糊勸道：&ot;名利情愛，皆無止境，人生至難得的，便是&ot;糊塗&ot;二字。皇上又何須太明白？&ot;
順治轉向平湖，微笑地問道：&ot;我既然自名&ot;行痴&ot;，本來就是個糊塗人，何曾有一時半事明白過？倒是這一兩天裡，想起了許多往事，卻更加糊塗起來，佟妃娘娘，你真箇是姓佟佳，是佟圖賴將軍的千金麼？你真箇是佟佳平湖嗎？你可還記得，同朕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在什麼時候？&ot;
建寧與平湖聽了這話，面面相覷，俱各慌張，平湖更是忙斂衽跪下道：&ot;臣妾不知道皇上聽到了些什麼，又想起了些什麼，然而臣妾乃是皇上嬪妃，這便是真的。餘者何為真，何為假，何處來，何處去，原不必掛慮。&ot;
&ot;沒有所謂，沒有所謂。&ot;順治恍恍惚惚地重複著，微笑著，眼中卻已經有了淚意，『逼』近了平湖問道，&ot;你曾問朕什麼是&ot;諸行無常，諸法無我&ot;？朕不能回答。朕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根本是&ot;不知我&ot;，又何謂&ot;有我&ot;呢？你是朕的妃子，可是你知道朕是誰嗎？&ot;
平湖莊重回答：&ot;您是皇上，是九五至尊，天帝之子。&ot;
&ot;天子？&ot;順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眼角的淚終於隨著笑聲震落，&ot;好一個天子！連朕自己都不知道，朕到底是誰的兒子？朕的父親是誰？朕的帝位從何而來？又將託付於誰？朕的這個帝位，又是否坐得安心？朕是天子，朕的一切，就只有天知道罷了。&ot;
建寧早已看得呆了，訥訥地問：&ot;皇帝哥哥，你這是怎麼了？你是喝了酒，還是撞了什麼？怎麼說起這些話來？&ot;
順治笑道：&ot;實話告訴你吧，我不是真命天子，皇貴妃也不是真的董鄂妃，就連這位佟妃娘娘也不是佟將軍的女兒，這個皇宮裡，到處都是幻象，沒有一樣是真的。朕做了十八年的皇上，一直跟南明作戰，稱永曆帝朱由榔是偽帝，可是朕又是什麼？朕才是真正的偽有皇帝，大清朝裡沒一樣是真的，從頭到尾都是假話，是一場夢。而朕，就好比莊周夢裡的蝴蝶，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連自己也不是真的。只有你，十四妹，只有你是真的，你一直把朕當成親哥哥，那麼真心實意，從小到大，你的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