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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014年11月2日。小雨。

楚原市兩洞橋。

沈恕再次找到三驢子瞭解情況，三驢子卻未能提供更多線索。沈恕提醒三驢子注意自身安全，並建議他暫時住進收容站去。但三驢子卻不肯去，說住在外面更自由。

兩洞橋下曾與馬三同住的流浪漢還臥在那裡，可惜他是個聾啞人，又不識字，我和沈恕用半通不通的啞語同他比畫了半天，什麼也沒&ldo;說&rdo;明白，只好作罷。

倒是賣羊肉串的張豐乙遠遠地看見我們，就熱情地打招呼。我東奔西走了大半天，又餓又乏，聞到羊肉串的香氣，立刻挪不動腳，索性在小攤前的板凳上坐下來，開兩瓶橘子汽水，遞給沈恕一瓶。又讓張豐乙烤五串羊肉串，多加孜然和辣椒。

沈恕不吃羊肉串，就向張豐乙詢問兩洞橋下流浪漢們的活動情況。張豐乙常年在兩洞橋旁賣羊肉串，雖然他自己說不怎麼留意流浪漢們的動靜，但他十分健談，話匣子一開啟就滔滔不絕。不過他說來說去，都是眼睛底下那點事，並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沈恕聽著就不怎麼起勁。

張豐乙熱情地給沈恕遞上一串肉串。

沈恕擺擺手說：&ldo;吃不慣那東兩。你曾經接觸過警察行業?&rdo;

張豐乙一愣，說：&ldo;你怎麼知道?&rdo;他這樣反問，等於就是承認了。

沈恕說：&ldo;你說話時提到&l;重點人口&r;和&l;兩勞釋放人員&r;，那是警方常用術語，普通人說話時很少用到，老百姓的大白話是&l;社會混子&r;、&l;勞改犯&r;，所以你對警察這行一定有足夠的瞭解。&rdo;

我見張豐乙佩服不已的表情，忍不住笑道：&ldo;在沈支隊面前，一句話、一個動作都可能被他看出些蹊蹺，我早就習慣了。&rdo;又對沈恕說：&ldo;我和豐乙是老鄰居了。十幾年前他家住在我家樓上，那時候他上高中，最人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名警察，隔三差五就來找我父親請教問題，特別刻苦好學。可惜由於身體原因，考了三回警校都落選了。&rdo;

張豐乙的神情有些黯然，伸出左臂說：&ldo;小時候淘氣摔斷了胳膊，找蒙古醫生接的，長好以後總是伸不直。按說不影響正常生活，可是要考警校就差了那麼一點。&rdo;說完舉起胳膊掄了一個圈子，以示手臂功能正常。

沈恕嘆了口氣，說：&ldo;世上的事，不如意的更多些，你現在自食其力也很好。我小時候的理想是做一名醫生，誰知道卻陰差陽錯地成了警察。&rdo;

我第一次聽見沈恕談論他少年時的理想，有些詫異，不由得瞪大眼睛，說：&ldo;原來你最想乾的是我的差事，好啊，咱倆換換，我早就幹膩了。&rdo;

7

三小時後。

楚原市刑警支隊。

三驢子的供詞成為眼下最有價值的線索。

首先，兇手的作案動機是偵破本案的關鍵所在。如果確實如三驢子所說，兇手謀求的是流浪漢的人體器官，邏輯上說得通，同時也可以解釋兇手殺人後轉移屍體的做法。可是，沈恕卻一直持懷疑態度，因為人體器官的買賣或移植，都不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麼簡單。人體器官移植之前需要經過驗血、配型等系列醫療程式，而大董等受害者既然不同意出售自己的器官，那麼這系列檢查也就無從談起。兇手殺害流浪漢後摘取器官牟利的動機就帶有極大的盲目性和不確定性，這種說法不足採信。

從專業角度，我贊同沈恕的分析。楚原市確實存在人體器官地下買賣市場，但那是建立在兩廂情願的基礎上。器官不是珠寶財物，強買強賣做不成生意。

可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