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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向然捻著衣角，掌側從下推上去，一點一點，露出淺淺兩條人魚線、繃凸的腹肌，他猜這都是康復鍛鍊的痕跡，再往上，忽然，他不動了。眼睛有些花，但死死盯著，透過眼球上覆蓋的液體看清楚，橫貫腹部那條刀口癒合得很漂亮，顏色淺淡，一點增生也沒有，但還是令人駭然，因為那是曾經將江縱開膛破腹的地方。
齊向然抖著手去碰，碰一寸，心臟就停好幾拍。
鼻尖彷彿嗅到了消毒水味，人潮湧動的醫院、吊針、病號服、一張張枯槁麻木的臉，一點一滴緩慢輸入血管的液體。還有滴滴的儀器聲，病床的滑輪聲，手術器械的碰撞聲。那麼多恐怖的東西，那個恐怖的世界，異國他鄉、千里之外，江縱像頭離群的狼，緘默地、殘忍地，孤身一人走進去了。
齊向然手指一蜷，從那條脆弱的痕跡上收回來，滿腦子都是江縱閉著眼睛躺在手術臺上的想像，那都以為他整天香車寶馬泡洋妞喝洋酒的三年，沒有一個人知道，江縱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啊。
心臟痛得要炸開，吞口水就像吞尖刀，但抬眸對上江縱視線時，齊向然卻頓了頓，忽地露出一個笑：&ldo;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一直藏著？&rdo;
說這話時肺動力有些不足，他哽了哽，牽著嘴角，&ldo;你這疤不比我的好看多了？&rdo;
江縱撫平衣服，見到齊向然發紅的眼睛，和他勉力擠出卻怎麼都蓋不住愴然神色的笑意，心裡輕嘆一聲，握著他手腕，將人揣到懷裡。他什麼也沒說，下巴抵在齊向然發間，過了會兒，低聲叫：&ldo;然然……&rdo;
一聽他叫自己，齊向然眼眶就像被火燙了，他用手緊捂住，淚水便從指縫湧出來，&ldo;操……&rdo;齊向然忍不住罵，手指攥成了拳，想狠狠往哪裡砸一下，&ldo;……真他媽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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