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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淮然心跳一滯,額上浮起冷汗。
“這僅僅是孤回朝那天看到的,還有多少是你們私自扣下、秘密銷燬的?”凌準切齒髮音,其聲沉沉,仿若從胸間發出,“嗯!”重重拍案,驚的殿外內侍個個發顫。
“兒臣(兒臣、兒臣)知罪。”
青王喘著粗氣,手掌不穩地端起茶盞:“三日了!”他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各州縣書簿、行人已罷官三日了!”
此言一出,老三和老七精亮雙目,齊齊瞪向面色如常的凌翼然。
書簿乃是低層文秘官,同京師的文書院一樣,承擔著起草文書與整理文案的工作。而行人則是往來於都城與州縣之間,傳遞奏章的小吏。這兩個官職看似輕微,甚至沒有品級,實際卻搭起了王國政通的骨架,可謂官小卻責大。
而書簿、行人罷官,反映到京師的便是奏章驟減,小九他不可能一無所知!兩人忿忿而視,凌翼然撇了撇嘴,無辜地看向他們:“此事已在第一時間稟明父王,翼然並無絲毫隱瞞。”言下之意,找人算帳別找他,衝著那位去吧。
誰敢怪那位?想掉腦袋不是!老三和老七被罵的七葷八素,悶聲不響地再次趴下。
“哼,哼。”凌準的鼻翼不時扇出冷息,整個人散發出煞人戾氣。
真是如跪針氈,如臨深淵。難兄難弟凝神屏息,衣衫已被冷汗浸溼。
直到兩腿麻木,兩人忽聽一聲嘆息:“淮然、徹然,你們先退下吧。”
撿回了遺落的心跳,老三和老七暗歎一口,顫顫站起:“兒臣(兒臣)告退。”
他們強作姿態,互不相讓地走出御書房。不似凌淮然疾步前衝,凌徹然留了個心眼,放慢腳步,豎耳傾聽殿內的動靜。
“混帳東西!”只聽杯盞砸落,凌準怒聲再起,“就一個文書院都管不好!翼然你太令孤失望了!”
好,很好。凌徹然勾起嘴角,腳步重歸輕快,優哉遊哉地向前走去:看來父王只是震怒於寒族罷官,並不是真心責怪啊。
呵呵,他面上帶著笑,走在冬陽輕暖的廊下。忽地只見內侍長抱著拂塵慌慌張張地跑來,還不待他出言訊問便閃入御書房。何事如此驚慌?凌徹然皺起了淡淡的眉。
“什麼?!”青王啪地站起,怒目看向氣息未定的得顯,“你,再說一遍。”
王上是真的怒了,跟隨他數十載的內侍長顫顫地低下頭:“青穹殿口角引發百官群架,文書院編修謝林因體弱終不敵眾人拳腳,被活活打死了……”
“咳……咳咳……”凌準掩住雙唇,身體劇烈顫動。溫熱甜腥噴喉而出,染的手掌一片粘膩。他生怕病態被凌翼然發覺,倉皇俯視。卻見地上那人並未抬首,只是那麼安靜地跪著。
得顯掏出絹帕為王擦拭手掌,而後又向後退去:在宮裡毆殺大臣,這分明就是無視王威,怪不得君上如此忿恨。
終於死了麼?在人所不見的那處,微笑在凌翼然優美的唇畔飛揚。父王啊,您看清了麼?華族的真面目。為了他們自身的得失,甚至可以無視您的權威啊。兒臣布了這個局,就是想為您擦亮雙眼,猛虎不可臥於塌下。今日他們能殺了您的臣,明日就能奪了您的命。您看清了麼?謝林的血把您澆醒了麼?
那日他將各地小吏罷官一事呈上,為的是試探。若父王當即拍案,下令徹查此事,那便說明了父王對華族還是忌憚的、還是倚重的。若忍下不動、有意放之,那便說明父王已動了心思,想要藉此大做文章,以弱華族勢力。
事實證明,父王選了後者。而他只是添了把柴,將大火燃的更熱些罷了。燒的越旺,也就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