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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去力氣,不能出聲。
男人沒想到他還睜著眼,掙扎片刻後,眼中略過一絲陰暗,他用一旁的衣服顫抖著掩蓋住賀釗天的口鼻,不住哆嗦,可力氣卻不肯減少。
嚴絲合縫,不洩露一點兒氧氣,中年男人神經質地喃喃自語:「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一開始不借錢給我,早給錢給我不就好了,我都說了我能翻盤!」
他低吼著,如同被踩到痛處的野獸——「我都說了我會還給你,你他媽的怎麼就是不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跟其他人一樣瞧不起來,能考上大學?大學生有什麼了不起。」
賀釗天意識朦朧,眼前發黑,漸漸看不到男人猙獰的臉龐,身體每一個部位都不能按照他的意識行動,鮮血無聲地蜿蜒。
說不出話來。
不行……要告訴她,這人知道自己的住處……她很危險。
手下的身體慢慢沒有了聲息,中年男人倒退幾步,突然一屁股坐在了白雪上,抖著手去試探少年的鼻息。
他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還沒有跟她見面……要去見她,只差一點了,原本可以看到的。
可是什麼也沒有了。
賀釗天忽然覺得渾身一輕,就從支離破碎的軀體中剝離出來,看著中年男人將自己的屍體裝進麻袋,又將染紅的雪都一併裝進袋子裡。
他把屍體帶到了後廚,然後舉起了磨得鋒利的長刀,咔嚓一聲將頭砍了下來,之後又切掉了他的右腿,用黑色的垃圾袋裝起來,埋在了餐館後院裡。
賀釗天意識漸漸朦朧,他忽然不由自主地向外走去,空無一人的大街,大雪紛紛揚揚,他仰起頭,一片雪花落進眼眶裡,如淚水般滑落,茫然無措地張望——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這裡?
他想不起來了。
第33章 消逝
手指被陽光對映著,蒼白得近乎透明,六月十七再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發覺這並不是錯覺,而是他的確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他微微嘆一口,生出一點兒瞭然與慶幸,消逝的感覺異常奇妙,周身如陷入棉花糖裡一般柔軟,十分憊懶,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在電線桿下站著的少年面色蒼白,唯有眼睛與鼻尖都是紅的,六月十七從前就覺得杜笑哭起來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很倔強,眼眶紅彤彤的。
不過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嘛。
怪不得這麼傷心呢。
怎麼辦呢,他有些頭疼地想著,這下杜笑只怕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一陣風起,將六月十七的衣角揉碎,他身體散落的碎片似紛至沓來的蝴蝶,忽然想起杜笑與鄔齊的關係更好,時常在他面前哭泣,好像也只在他面前哭泣。
如今是第一次為自己流淚,算不上求仁得仁呢?
杜笑此哭得卻沒有聲息,只是近乎慘烈地望著他。
六月十七胸口也感應似的疼痛起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杜笑為他流淚。
在他微笑著試圖說出些什麼話來的時候,西街突然起了一場飆風,無數樹葉呼啦作響,交織成悅耳的樂章,六月十七的身體彷彿一顆被巨人握在手裡的琉璃珠,發出噼啪一聲輕響,徹底碎裂成無數齏粉。
杜笑很輕地問:「六月十七,」
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了。
什麼都不存在了。
他茫然無措地重複了一遍:「六月十七?」
印著少年面龐的白紙漫天飛揚,彷彿一場被人遺忘的盛大葬禮,第一縷陽光終於突破了霧氣,照映在杜笑身上。
輕描淡寫地提起我曾見過你,寬大髒兮兮的黑白校服,漂亮的桃花眼,在雪地裡蔓延的無邊紅。
,咚,咚咚,漸漸加快的心跳聲,突然爆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