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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老師沒有看鴿子，而是看下面的車。那是我的車。他不是低著頭正兒八經地看，他斜側著腦袋，似乎在看那邊陽臺上的花草，但他的視線卻跟臉的方向相反，看的是我的車。陽光正在西斜，照著他的光禿的頭頂，在我的左邊耀起一片油亮的反光。
&ldo;你沒有養鴿子嗎？&rdo;我說。
他把臉側過來。我發現他的眼睛有點斜視了，對了幾下都沒有對準我的臉。他晃了晃腦袋，才讓眼珠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滿臉困惑地問我：&ldo;什麼鴿子？&rdo;我說：&ldo;養鴿子，你沒養鴿子？&rdo;他搖一下頭，說：&ldo;沒有，我養那東西幹什麼？沒時間哪。做學問不容易呀，尤其做我們這一行的，吃的是草擠的是奶啊！&rdo;我說：&ldo;我聽毛蘭說過，你的成果很大，很了不起。&rdo;他搖搖頭，笑道：&ldo;哎呀什麼成果不成果，不值一提，拿過幾個獎，混了個正高，如此而已，提這個幹什麼，不提不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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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我的臉》第二十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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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說，&ldo;毛蘭還說你寫過關於我的文章。&rdo;
&ldo;哦。&rdo;他瞥了我一眼，說，&ldo;我自己都忘了寫過些什麼文章，有一些呢，其實也就是應付一下的，沒意思啊。&rdo;
&ldo;怎麼沒意思呢？在那場討論中，你是什麼觀點？大概說我是個流氓吧？&rdo;
&ldo;我是怎麼說的呢？哎呀真忘了。這輩子這樣的應景文章寫得太多了，寫了就忘。說起來這樣寫寫文章確實沒什麼意思，寫了一輩子文章，寫出什麼來了呢？慚愧呀，不如你呀，你是青年企業家呀，哈哈哈。&rdo;
&ldo;毛老師真謙虛。&rdo;我故意停頓一下，&ldo;沒想到這麼巧，今天到你家裡來了，跟你在這兒談你的文章。&rdo;
&ldo;所以說世事難料啊！&rdo;他一點也不尷尬，感嘆了一番，又說：&ldo;這是不是就叫緣份呢？你和毛蘭，啊？&rdo;
&ldo;是嗎？我不知道，想聽聽你的意見。&rdo;
&ldo;我有什麼意見？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沒意見。&rdo;
&ldo;我剛離婚，身邊還有個孩子，你們就一點意見都沒有嗎？&rdo;
&ldo;這算什麼呀？她自己看著好就行。再說我也不是封建時代的家長，你呀，小徐呀，我叫你小徐吧，啊？你對我還沒有足夠的認識啊，跟你說吧，我不是一個思想僵化的人。&rdo;他一邊說一邊笑著，顯得和藹可親。對面樓頂上的鴿子起起落落。夕陽已經泛紅，照著他的臉。&ldo;以後你就會瞭解我的，你會發現你這個岳父大人‐‐這麼說是不是早了點？嗯？哈哈‐‐還不是太老，起碼，思想還是蠻年輕的嘛。&rdo;
&ldo;你說你是我的岳父大人？&rdo;
&ldo;是呀。難道不是嗎？我聽毛蘭說你還有些擔心我，別擔心，我這一關好過，我說過的，我很開通的。你願意的話，就別叫我毛老師啦，可以改口啦。哈哈哈。&rdo;他的哈哈打得非常響亮。對面的鴿子被驚得噼噼啪啪地全飛起來了。
我看著他笑，看著陽光在他的牙齒上跳來跳去，心想這個人怎麼回事？他憑什麼就讓我改口叫他做爸爸？我確實沒見過這樣的人。我在心裡暗自冷笑。我說：&ldo;既然你這麼開通，那我就把底兜給你吧。你知道的情況只是表面的，我其實是個很糜爛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