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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嘶聲哭吼,如夜梟悲鳴杜鵑啼血。
彷彿一切都是虛無幻境,只有委頓在地鮮血瀰漫的人才是唯一真實。寧原道跌跌撞撞被高高的門檻絆倒,顧不上站起來,爬到樂遊身邊把她死死抱住。
「樂遊,樂遊,你不會死你不會死。」寧原道已經語無倫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想用衣袖拭去樂遊嘴邊的鮮血,但轉瞬她吐出來更多,本就染血的袖子只能徒勞地將血越抹越多。
樂遊恍惚之間看見寧原道的臉,看見他嘴唇張張合合,但什麼都聽不見。
她還有閒心想,都說死之前會看見自己最想見的人,原來這句話真的啊。
抱歉了,失約先走一步。不能和你去漠漠西北騎駱駝吃烤羊,不能和你在草長鶯飛江南折蓮花,不能給你用嶺南荔枝釀酒,也不能相知相守到白頭。
我走了,你怎麼辦呢?以後誰給你繡荷包打絡子,以後誰為你做桂花糕……太匆忙了,連給你留下個告別的功夫都沒有。
真到了這時候,樂遊才知道自己有多不想死,有多不甘心死。
她勉強勾唇笑,微微張嘴想說什麼,但止不住的血湧出來湮沒了她未曾說出口的話。轉眼就身體一軟,徹底沒了聲息。
「樂遊!樂遊!」寧原道本就沙啞的嗓音成了一面尖利的破鑼,但是怎麼都叫不醒她也搖不醒她。督公傷痕累累的手上浸滿了樂遊的鮮血,鋪天蓋地的紅,比成婚那日的紅蓋頭和帷帳還要濃重的紅,甚至把寧原道的眼睛染上血色。
他似乎才看到龍椅上的皇帝,像狗一樣狼狽地膝行上前,但被宮人攔下。
「奴才求您饒她一命,求您,奴才給您當牛做馬,奴才什麼都不要了。」寧原道對著皇帝不停地磕頭,血流在金磚地上。門外狂風飈折暴雨如注,他嘶聲悲號如同慘死的鬼魅。殿外的侍衛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倏忽抬頭,眼裡閃出奇異的光,攔著他的宮人不禁膽寒,
「我死!我這就死!求您饒了她。」說著就要一掌拍向自己天靈蓋,被幾個太監聯手製住。
龍椅上端坐的皇帝終於開口,「朕年紀大了,不輕易殺生,給她用的守拙。」
守拙——忘機殊會俗,守拙異懷安。皇帝確實沒傷她性命,只是用了這藥就再也說不得話而已。
沒有解藥。
皇帝想的很清楚,樂遊是個變數——她太聰明瞭,難保有朝一日蠱惑寧原道籌謀朝政。可惜用寧原道就不能殺樂遊,二人夫妻情篤,沒得激寧原道狗急跳牆,只好退而求其次讓她永遠閉嘴。灌藥本不想讓寧原道看見,但既然看見了也無所謂,正好殺雞儆猴——憑他寧原道再如何,也該知道生死都是君王一念之間。
李有祿字字泣血的絕筆信還癱在桌案上,皇帝瞟了一眼。他自認為寬仁慈和,畢竟留了樂遊一條命在,嗓子有沒有哪兒那麼重要。
「回頭讓太醫去看看。」皇帝揮揮手,似是極大的恩典。
「奴才,謝主隆恩。」寧原道抱著尚且還在湧血的樂遊謝恩,他咬肌緊繃,背上的紅色濡濕,白色中衣徹底被浸透,比奏摺上的硃批還要赤紅。
……
外面碧空如洗,前兩日的大雨把夏季的潮熱洗涮乾淨,換作秋高氣爽時節。裊裊煙氣自麒麟銅爐升起,流散在落針可聞的內室。
門扉開合,玉帶輕手輕腳進來將桌案上已經冷了的茶水倒掉,註上新水。她只能影影綽綽看見帳子裡坐著的人,本來拎著銅壺退出去就得,但想了想還是猶豫著低聲說一句:「督公,您喝口水吧,夫人要是知道您這麼作踐自己肯定也傷心。」
寧原道恍若未聞,玉帶只好抱著託盤下去了。
那日夫人是被督公抱著從皇宮回來的,兩人都是血乎乎一身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