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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仙兒嚇了一跳,她衝過去要攔齊卉,她有許多話要說,可她什麼也說不出口,那些荒唐事都隨著楊姝身死而掩埋。
那她是誰呢?她除了是銀仙兒,還能是誰?又能為齊宇林說什麼?
齊宇林攔住了她,他居然還朝她笑,啞著嗓音安撫她道:「沒事的,讓他打,今後我還要做出許多混帳事,總要讓他打夠了消氣了才行呢。」
那些混帳事是什麼?銀仙兒不敢開口問,可她從齊宇林的那雙眼裡看到的卻不是一張嫵媚動人的臉,他好像真的能看見她,看見楊姝,他看她的眼神,與過去一樣。
齊卉打了齊宇林十棍,打得他站都站不起來,可齊宇林仍咬著牙不肯將銀仙兒送走,於是齊卉便被他氣走了。齊卉去了棋社,晚間只有銀仙兒照顧著齊宇林。
燭燈昏暗,齊宇林一背的傷,血跡粘著衣服與爛肉,需要用剪刀一點點剪下來,大夫來過又走了,留了兩副藥,銀仙兒便在一旁熬藥,為他擦血塗止血藥。
兩個藥爐上的藥一碗是給齊宇林的,一碗是給銀仙兒的,她的身體也未好全,弄得滿屋子都是藥味兒。
齊宇林見銀仙兒先是皺著眉頭一口氣將藥喝空了,再從旁邊藥渣裡撿來了幹橘皮含在嘴裡,而後把藥端給了他。
被齊宇林從楊府帶出來的黑貓聞到了血腥味兒,從院子裡竄入了小屋的窗框上,它就蹲在那兒,抬起前爪舔了舔毛,看屋內一派安靜和諧之相。
銀仙兒見到了貓愣了愣,再看向齊宇林,眼神複雜。
齊宇林喝下藥,又問她一句:「現在記起我是誰了嗎?」
她不敢說話,不敢回答,她怕她說自己是楊姝,齊宇林也會當她是瘋了,與若月館中的那些人一樣打她,罵她,侮辱她,否定她。更何況楊姝已死,楊姝已經死了。
銀仙兒的沉默,讓齊宇林輕輕嘆了口氣,可他還是無所謂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一個秘密,我亦有一個秘密,等你有一天對我的秘密感興趣了,便將你的秘密告訴我聽,我們交換,好不好?」
齊宇林開口:「案臺左側抽屜裡有一包杏仁糖,你可以拿了吃。」
隨後他又道:「杏仁糖下有一面錦布,錦佈下有一本詩詞集,若嫌悶,也可拿去看。」
銀仙兒是不識字的,但楊姝識字,楊姝知道那是哪家的杏仁糖,以前齊宇林總買來給她吃,翻開錦布,那下面的靛色書封上寫的是——郭安百集。
遙遠的記憶畫成了另一個人的人生,那時的楊姝只有幾歲,識得千字,卻有些冒失,她不願與娘親去廟會,便去文墨街上新開的書齋看書,楊府的家丁在書齋門前守著。
小楊姝找了許久,才看見了一本放在架子上的「郭安百集」,她夠不著,轉身去推了小梯子,再看那本書已經被別人拿走了。
十二歲的齊宇林被一個粉色的小糰子跟了半個書齋,他好不容易找到一處有風有花的清淨地,那粉糰子卻還像個小尾巴似的隨他到了那處,鼓著一張臉看向他,一副氣急敗壞又有些委屈的模樣。
「小姐有事?」齊宇林問。
粉糰子道:「那書、我先看到的。」
「我先拿到的。」齊宇林道。
粉糰子有雙圓溜溜的眼睛,水潤潤的,一委屈起來立刻就落了淚珠,她雖皺眉瞧著兇,脾氣卻是個極軟的人,說哭就哭了,哭聲還很小,嚶嚶地叫人恨不得立刻對她道歉。
於是齊宇林也這麼做了,他對粉糰子彎腰致歉,再將「郭安百集」攤在桌上,對她道:「那不如我們一起看吧。」
粉糰子擦了擦眼淚,極好哄,吸著鼻子道:「好。」
齊宇林記得粉糰子的衣服上繡的是桃花,記得粉糰子發上戴的是一朵石榴花,艷紅的顏色顯出了幾分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