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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人們都是稀罕的。小門小戶人家,“隨禮”的表示,從十元、二十元,慢慢發展到五十元錢。對於特殊的人家,到我們講故事的年代,沒有百十元錢,是拿不出門的。百十元錢,對於一個農戶來說,不是一筆小開支,況且經常發生,積少成多,許多家庭都吃不消。當然,沒有清風,得不到細雨,給別人送,當然是為了自己家裡,有了大事時,能夠得到回報。發旺哥說:“零碎吃瓦碴,打總屙磚頭。”用在這裡作比喻,不太恰當,但也可以說明一個道理。
“隨禮”的高潮,要數劉繼蘋結婚的那一回。中專畢業的劉繼蘋,分配到地區的人民醫院當了護士,其間,談過好多次戀愛,都沒有成功。當她聽說杜思寶考上大學以後,立即在心中萌生一種情愫,覺得那個和她同齡的小寶是多麼的可愛,比起圍繞在她身邊的一些男孩子不知強了多少倍,在寨子裡時沒有瞧得起人家,簡直是一生的失誤!想來想去,她給杜思寶寫了那麼熱情洋溢的信,投石問路,夢想著有一天,只要和杜思寶建立了戀愛關係,情願節衣縮食,支援杜思寶上學。誰知這杜思寶當時的心理還沒有調整過來,給她來了個不理不睬。女孩的矜持,讓她斷了再寫信的念頭。又過了幾年,找了一個在行署上班的小幹部,談婚論嫁。恰在這時,突然知道了杜思寶在市科委工作,馬上向杜思寶身上傾斜,卻沒有得到杜思寶的響應。一怒之下,與那個小幹部辦理了結婚手續。兩口子本來打算旅遊結婚,可她爹媽說啥也不同意,執意讓她從家裡出門,一來好好地陪送她,二來讓家裡風光風光。
支書劉慶典對全寨子的這類禮儀活動,歷來是樂此不疲的。當然,他從來不用出錢,無論哪一家有了類似的待客活動,只要能把支書請到場,就是這一家的榮耀。要是支書沒有參加,這一家人就是寨子裡天字第一號的“老鱉尾兒”。已經上了年紀的劉慶典支書,非常注意處理好與鄉親們的關係,只要有人打聲招呼,沒有不到場的。這一點,讓全寨子裡的群眾都很感動。
你想,支書劉慶典家出了這種好事,當然很快就傳遍了全寨子。到他家裡“隨禮”的絡繹不絕,熙熙攘攘。村文書,過去叫做“大隊會計”的,坐在一張抽屜桌前記賬,攤了一張紅紙,邊記邊大聲地報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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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繼安,一百元;
孫丙會,一百元;
曾醜兒,一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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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晌工夫,抽屜裡塞滿了一沓沓的人民幣。
杜思寶的爹媽,記起人家劉慶典在杜思寶上大學時,送過五十元錢的好處,算起來,好幾年了,再拿一百元,實在出不了手。趕緊賣了幾隻羊,東拼西湊,湊夠了五百元。杜鳳翔正要送去,被小寶的媽媽攔著了,讓他晚上再送去,免得讓別人知道不好看。況且,送這麼重的禮,連面也不見一個,顯得窩囊。
到了晚上,杜鳳翔揣著這些錢,去了劉慶典家。院子內外,電燈泡扯了好幾個,讓人覺得耀眼。屋子裡坐了一些人,都是村裡做生意的,大聲地談笑著。劉慶典給杜鳳翔遞了一支菸卷兒,請他坐下。一群人在煙霧中,誰也不主動先遞上禮去,磨蹭了好久,終於有人帶頭,向劉慶典支書送上了自己的份子,基本上都是千元以上的,劉慶典虛虛地客套一下,就立刻笑納了。杜鳳翔一看勢頭不對,趕緊把自己的五百塊錢遞過去,灰溜溜地趕緊告辭,心裡說,早知這樣,還不如白天拿來一二百塊錢好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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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派(1)
孫丙豪在曹部長陪同下,迴歸故鄉時,要不是有人帶路,他們兩個人都找不到原來的道路了,因為整個地形地物變化很大,他們走的是高樓街到馬寨村新修的大寬路。
過去,這條土路是牛車路,既窄,又不平整。有些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