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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費腦筋,只是費鞋。到了天氣暖和以後,元叔心疼他媽,又捨不得穿鳳姑偷偷地給他精心納制的桐油油過的圓口鞋,腳上穿的是用河邊上一種叫做雷草的莖葉兒編織的“草褂搭兒”,學名“草鞋”,就是當年紅軍長征時,爬雪山過草地穿的那種鞋子。
元叔編這種草鞋很內行,下雨天氣不上工的時候,他就會在屋裡的地上,揳一木樁子,拴上一分四股的麻繩,一端拴在腰間,捻著一綹綹的雷草莖葉,在四條小繩中間穿梭,編織要送信穿的草鞋。他能把雷草繩擰得緻密結實,打出的草鞋磁丁丁的,耐看耐穿。後來,鳳姑把自己剪衣服剩下的碎布條給了他一些,他能在草中摻入一些布條,草鞋的質量顯著改善,不僅耐磨,還能防止磨腳。就是這樣,有時正在地裡幹活時,大隊幹部按照公社領導安排,突然派他出去到各大隊發通知時,他常常來不及換新草鞋,曾經多次出現過打赤腳的情況。
大隊的範圍小,通知開會時,元叔只要一個早上,就可以把全大隊跑上一遍兒。公社的範圍大,方圓二十多里,還要沿山摸嶺。通知開會時,大隊的幾個“四類分子”排的有班次,輪流到附近八個生產大隊送信。要是一種用一個信封密封起來的信兒,一般不是通知開會,而是傳達一種指示。領導把信封得嚴嚴實實的,強調送信人不得拆開看,說是為了保密。其實,這幾個“四類分子”都是識字人,到了目的地,如果那裡的幹部不識字,還得拆開讓他們念給幹部們聽。所以,最先了解上級指示精神的仍然是這幾個“四類分子”。
要是口信兒,那一定是通知各大隊幹部來公社開會。接到通知的各個大隊的幹部們,按照預定的時間,提前開路,趕到公社。開完會後,天色晚了,他們提著原來準備好的馬燈,或者到馬寨親戚家找來一些漚麻稈,點著麻稈火照亮回家的道路。自從有了手電筒以後,這種情況才有了大幅度的改善,幹部們用一條細布筒,把手電筒裝進去,一頭是死口,一頭是束口,用繩子束著,挎在胳肢窩裡,方便照路。
送信(2)
公社領導們經常要開會,送信這種活兒常年不斷。“四類分子”們跟大隊幹部一樣,與公社領導們比較熟,他們的熟,與劉慶典支書的熟當然不是一碼事兒。送信回來,一般要到公社領導處銷號,說一說送達的情況。領導們大多是板著面孔的,“哼”一聲表示知道了,他們趕快知趣地走開。只有曹書記這個人比較隨和,聽了彙報以後,往往還說個“辛苦你了”!或者順手扔給一根“大舞臺”菸捲,以示勉勵。這個“四類分子”得到恩賜,感到萬分榮幸,人格一下子高大起來,拿著點著了又掐滅的菸捲,向貧下中農社員炫耀:“瞧,這是曹書記給的!”看到這根半截象徵權力的菸捲,貧下中農社員的心裡馬上矮了三分,覺得自己此時的臉面上還不如“四類分子”有光彩。這種反常現象,後來丁老師把它歸納總結起來,成了曹書記階級立場方面的問題,是“走資派曹××一類修正主義分子”的罪狀。
刻鋼板
丁老師人品雖然不怎麼樣,但字好。馬寨小學原來的課程表,都是丁老師用複寫紙套寫的,大殿裡貼一份兒,老師們的辦公桌前貼一份兒,教室裡貼一份兒。丁老師喜歡錶現自己,經常站在學校大課程表前觀看,讓老師們評價他的字,大家都說好,丁老師心裡美滋滋的,把學校僅有的幾項抄寫活兒全包了。可惜我們馬寨小學沒有一個女教師,要是有女教師的話,再誇上他幾句,他肯定非常幸福。只有發生春妮和陳聰老師摟抱那一幕後,丁老師才消沉過一陣子,一度對自己寫那麼好的字失去了自信。
“###”開始不久,學校裡買了一臺彈力型油印機。刻鋼板的活兒,自然還是丁老師代勞。丁老師當仁不讓地把鋼板、鐵筆和衢州產的蠟紙,放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刻鋼板又叫刻蠟板,現在已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