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筱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以後呢?打算在京中長住下去嗎?」
青唯愣了愣,她驀地想起一年前她夜闖宮禁,謝容與帶她來昭允殿,長公主也是問了她這兩個問題。
住得慣嗎?能長住下去嗎?
那時她身無牽掛獨來獨往,所以答得乾脆,說自己生於江野,只屬於江野,而今不一樣了,她不再是一個人,她和謝容與是結髮夫妻。
青唯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還沒跟官人仔細商量過這事。我從前覺得京中不適合我,但經歷了這許多,尤其是那日宣室殿夜審過後,我覺得上京也沒有我想得那樣不好,我自己其實是住在哪兒都行,上京、中州,辰陽,或者更遠的地方,全看官人的意思。不過近日我師父連來了好幾封信,催我回辰陽給阿孃修墓,在此之前,我還得去一趟陵川,把我阿爹的屍骨從罪人邸遷出來,所以大概得走個一年半載。」
她說著,似想到什麼,很快又道,「長公主不必憂心,如果您希望官人留在京中,這些事我一個人去辦就行。」
長公主聽了這話,不禁莞爾,「你們是夫妻,本宮把與兒拘在身邊,讓你一個人離京,這是什麼道理?再說你們成親了,你的爹孃,不也是與兒的爹孃麼?」
她看著青唯,或許正是溫小野這個說走就走乾脆利落的脾氣,容與才這麼喜歡她吧。
「且與兒他,未必希望留在京中。你知道上京城中為何沒有昭王府嗎?」
謝容與是王,按說十八歲就該開衙建府,眼下他都二十三了,京中的昭王府卻遲遲不建。莫要說青唯每回來京都住在江府,這麼多年下來,連謝容與自己也是昭允殿、公主府、江家三個地方換著住。
朝廷從來沒有苛待過小昭王,不建昭王府,只能謝容與自己的意思了。
青唯問:「他不讓建?」
長公主悠悠嘆了一聲,「與兒出生的頭五年,一直是跟著他父親居多。他父親出身中州謝氏,謝家的人,一個比一個還不羈。與兒的父親少年時踏遍山河,甚至越過劼山去過蒼弩,遠渡東海到過吉比等國。可能行的路越多,越知道大周山河的壯美,越不忍這樣的疆土被異族踐踏。與兒的父親去了後,先帝就為與兒封了王,把他接進宮了。與兒小時候,性子其實肖他的父親,有點關不住,有回父親在惠風樓上與一群士人吟詩酬唱,他居然也要跟在他父親身邊。可是與兒到了宮裡,性子一下就變了,變得少言寡語,人也越來越沉靜,我本來以為是他父親離世他傷心所致,後來想想,傷心是其次,終歸是先帝將『洗襟』二字強加在他身上,束縛了他吧,所以反倒是他做『江辭舟』的幾年,更加像他自己。
「其實昭化二年,與兒的祖母到京中來看他,與兒曾提過,說『能不能和祖母回江留』,怨我,當時竟沒意識到這句話才是他的心意,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該答應他的,如果應了,後來也不會……」
長公主說到這裡,語氣無限憾悔,「一輩人有一輩人的債,滄浪洗襟的過往加諸在他身上,太不公平了。」
可惜直到很後來,長公主才發現,謝容與除了公文上會署清執,與親近人的私函上只寫容與。
發現他不願在京中建昭王府,是因為哪怕他生在上京長在上京,他覺得自己於上京而言,始終是個過客。
「洗襟臺坍塌以後,本宮聽後來救治他的大夫說,人抬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右臂的骨頭當時就折了,左腹破了個口子,流血流了近三天,差點活不成了。」
最可怕的是陷在暗無天日的殘垣斷壁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去,卻聽著身旁先前還在痛苦呻吟的人慢慢失去生息,然後把這一切的錯歸咎於自身,還未殞命,人已身在無間。
青唯安靜地聽長公主說著。
其實她從未問過謝容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