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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矇矇亮,破柴扉吱呀一聲開啟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穿著破爛的衣衫走出了門。
周圍的鄰居都還沒起,雲青就已經拿著柴刀準備上山砍柴了。他早已擔起養家餬口的擔子,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在他身上應驗得毫釐不爽。
這時候早晨已經有了露水,雲青補了又補的鞋子和裸露的腳腕都被露水打溼了。他的手上,腳上,胳膊上都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是被蚊蟲叮咬的,有的是被草刺樹枝劃傷的,還有一部分是他後孃打的。
山路蜿蜒,像一條懶洋洋的草蛇,他每天要走將近半個時辰才能到山上。這條路從春到冬,他每天都要走兩遍,就算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
儘管砍柴又苦又累,可他寧願呆在山上也不願留在家裡。和吃不飽穿不暖相比,那個想要逃離卻又不得不每日守著的家更讓他痛苦。
儘管清早天氣涼爽,雲青卻還是走出了一身的汗。他要趁著太陽沒升高前把柴都砍好,然後放在那裡晾至半乾,再背下山去。
因為秋天的太陽更毒,等太陽昇高了砍柴,身上的肌膚就會被曬得生疼。
雲青從十歲開始上山砍柴,可到現在連個像樣的柴刀都沒有,他帶著柴刀不是很趁手,刀把用破布纏了一圈又一圈,可兩手還是被磨得血跡斑斑。
將柴砍夠了,雲青從懷裡掏出粗糧餅子,就著山澗的水囫圇吃了下去。之後漱了口,洗乾淨手,走到不遠的山洞裡。
這個山洞是雲青的秘密,他沒對任何人說過。
山洞不大,走進去後,在石壁上有一個枯藤掩蓋著的凹陷。
雲青踮起腳,小心的摸索著從裡頭拿出一隻包袱來。
然後拍掉包袱上沾的塵土和枯葉,珍而重之地將其開啟,包袱裡有幾部書,有新有舊,也有毛筆、墨盒和一沓宣紙。
那幾本舊書是雲青他父親的,已經殘缺不全了。新書是上回蘇好意送他的,還有那些筆墨紙硯也是。
這些東西雲青都愛不釋手,但又捨不得用。尤其是那沓宣紙,他只在上頭寫了三個字——蘇八郎。其餘的時候練字,都用樹枝在沙地上寫寫畫畫。
他將那本新書拿過來,端端正正的放好。抬眼看了看剛剛升起的旭日,胸膛裡頓時積蓄起了千層豪氣。
長長地舒了口氣之後,他小心地揭開書頁,認認真真地讀了起來,漸漸地入了迷。
就在雲青讀的忘我的時候,一個尖刻的聲音響了起來:“真是捉住賊了!我說呢,你怎麼天天那麼早就上山去砍柴?!原來是跑到這兒來躲清閒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雲青的後孃邱氏。
她四十歲出頭,身材雖瘦卻腳大手大,駝背蝦米腰,一臉的黑斑,嘴唇薄的像兩張紙,一對黃眼珠,一看就是個性情刻薄的人。
“我已經砍完柴了。”雲青連忙站起身,將書護在身後。
“什麼叫砍完?我說你每天只砍那麼點兒柴,還要耗在山上大半天!真是越來越奸滑了!”邱氏一邊罵著一邊惡狠狠地走上去,扭住雲青的耳朵:“你老子在家都要死了,還得老孃端屎端尿!你跑到這兒來躲懶,你這個沒良心喪德的白眼狼!你的心都黑透了,就你這麼個行貨,還想做讀書人!真叫左鄰右舍都笑掉了牙!你若是個丫頭片子,老孃早把你嫁出去了。還能賺幾貫錢養老,誰想你又是個賠錢貨!”
邱氏一個勁兒的亂罵,罵的不解恨了,又要動手打。
雲青稍微掙了一下,邱氏倒在地上,先是愣住了,沒想到雲青居然敢反抗,接著就撒潑打滾的哭了起來。
“老天爺呀,你怎麼不降下劈雷劈死這個不孝的孽種!怎的不颳了旋風把他捲上天去!你那個窩囊廢物爹癱在炕上起不來,這些年要不是我縫縫補補,燒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