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兒啊心啊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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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這會兒沒空理我,更不會停下來喝豆漿。他舀了幾瓢豆漿到木桶舀子裡,將備好的石膏全部倒入木桶舀子,快速攪動後,放一邊,備用。
快,快,快,爺爺身體一起一伏,把鍋裡所有的豆漿舀進細高瓦缸,左手拎起木桶舀子往細高瓦缸裡倒混有石膏的豆漿,右手持瓢在瓦缸裡,上下快速翻動,轉圈快速攪動,讓石膏快速均勻融入瓦缸的豆漿裡。
爺爺覺得差不多了,停止了翻動和攪動,努力抻直彎曲過度用力過猛的腰,一手在背後捶腰,一手拿木鍋蓋將瓦缸蓋好,鬆口氣,休息片刻。我轉到爺爺身後,幫他捶背捶腰。
奶奶舉著長柄鍋鏟走過來,要鏟豆腐鍋巴,鍋鏟子用力蹭著鍋底,“鏗鏗滋滋”的聲音一出來,我心裡發怵背上緊縮,三蹦兩跳地趕緊跟著爺爺出去。
豆腐鍋巴也是好東西,加一點辣醬和青菜末一起炒,豆子清香合著一點焦香,是下飯的好菜,估計吃過的人極少,偏偏我就吃過很多!
過段時間,爺爺回來揭開鍋蓋,手裡提著根筷子,豎直在缸沿上方,鬆手,筷子落入豆漿,站住了,差不多可以了。爺爺蓋上鍋蓋,再等一會兒,讓石膏充分發揮作用。
爺爺說,“小吉,拿碗來,舀豆腐腦你喝,叫你家奶奶給你擱白糖。”
“我飽了,不喝了。”爺爺奶奶叔叔小姑沒有一個捨得喝一口,我也不喝了。
二叔和爺爺將瓦缸抬到後院壓豆腐的架子旁邊,架子渾身上下都是腿一樣粗的木棒,又粗又笨重的大傢伙,有一人多高,有兩三個人長,一端有兩根立柱,立柱中間有三個格子。
後院牆上吊著的煤油燈下,人影飄飄乎乎,大師傅爺爺,脫了棉襖,單褂的兩個袖子捋到肘窩,布包袱系在腰上像孟加拉男子的腰布圍裙,從腰及踝前前後後360度裹了個嚴實,長長的影子,拖到這,拖到那。
豆腐箱平放在壓豆腐的架子檯面上,豆腐箱裡墊著純棉包袱布,爺爺拿著扁圓的大鐵勺,將豆腐腦舀進包袱布,黃漿水嘩嘩地流下來,待裝了滿滿一箱,將包袱布四角交疊封上,豆腐箱的箱蓋平平地蓋好。二叔搬來大石頭,壓在箱蓋上,又是一陣嘩嘩地淌黃漿水。爺爺彎著兩隻胳膊,胳膊肘裡託著又粗又長的大木棒,將大木棒一頭插在立柱最高的格子裡,中間枕著箱蓋上的大石頭,另一頭越過了架子的檯面,傾斜向下探到了院子的地面。二叔在大木棒低的這一頭,又加上一個大石頭,龐大的簡易槓桿能把豆腐腦裡面的水榨乾。這還不算,等一會兒箱子裡出水少了,木棒高的那一頭換到下一格去,直到最下面的那格插過了,箱子也不再流水,豆腐腦裡面的水差不多榨乾了,豆腐就算做成。
如果要做豆腐乾,還需要再換一套精細的箱子和槓桿,那是明天的事兒,今晚不睡覺也完不成了。
榨乾的過程有點長,二叔小姑的任務已經完成,散了去睡覺,我還不睡,我要陪著爺爺奶奶一起幹活,等著爺爺奶奶一起上床。
豆腐架子下,奶奶放上了許多木盆和木桶排隊接黃漿水,黃漿水可是個寶貝,泡腳、泡澡,還保溫,還去寒祛溼;泡衣服、洗抹布,去髒去油,過年前的大清洗必用;奶奶還用它灌了個燙壺放在被窩裡等我,燙壺是大紅塑膠的,像扁燈籠一樣。廚房後牆與後院之間有一條用石頭壘的陰溝,從後門出來搭了塊紅石板在陰溝上,剛好一步跨過去的寬度,多餘的黃漿水,順著陰溝流到竹園裡,滋養翠竹去啦。
奶奶給我洗好臉洗好腳,爺爺已經揭開了箱蓋,熱氣氤氳,依次掀開包袱的四角,歷經周折和艱辛等待的豆腐顯現深山白玉似的真面目,爺爺割下比他手掌還大的一塊來,我雙手託回家給奶奶,明天一早做煎老豆腐。
我長長地打了個呵欠。
“要困了吧?”奶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