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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後的冉靜和,面如平湖,身似磐石,彷彿有天雷崩於前,都能色不變。
但少年的冉靜和,不敢說自己沒有心結。
靜和當時不過八九歲,爭吵良久地父母終於離婚。
家裡所有的東西,冉志宏與章柔一人一半分的乾淨,除了吵架時摔壞的鍋碗瓢盆,以及小小的靜和。
滿地狼藉裡,靜和抿著嘴不哭不鬧,只伸著右手,緊緊抓住母親的衣角。
靜和依稀還記得,那天,一向打扮漂亮的母親,穿了一件淺藍色長風衣,手上戴著同樣淺藍的皮手套,手套的邊緣上,綴著一圈軟軟的兔毛。
因為她心中害怕,所以把母親衣角抓的極緊。那件藍風衣的一角,被她拽出了一團極深的褶皺。
年輕的章柔,並不是一個特別溫柔的女人。她摘掉手套,握在手裡,“啪”一下,重重拍在了靜和右手的手背上。
那一下,拍的極重。靜和頓時吃痛,鬆開了手指,她幼小白嫩的手背,一片殷紅。
章柔並沒有安慰她,只是臉色冷厲地說道:“走,你走!你姓冉,跟著我幹什麼?你去找冉志宏啊。他姓冉的有錢在外面養女人,沒錢養自己親閨女麼?”
這些回憶,太過不美好。
以至很多年過去,靜和每每緊張起來,右手的手背,還是會隱約生出一片灼熱。
後來,人人誇靜和對配色獨有心得,她的筆下,也畫過很多種顏色,薑黃,水紅,淺灰,亮橙,除了藍色。她幾乎從來不用藍色,因為總覺得,那是一個不太令人幸福的顏色。
冉靜和已經忘了,她有沒有見過,父親外面養的女人。
關於那個時候的記憶,在各種突如其來地爭吵裡,有的十分混亂,有的則過分清楚。
冉靜和記得,那時候,她還在上小學。
某個學年末,剛剛期末考試完,所有同學都等著放寒假。那天,她開心的領回了第一名的成績單,到家後,只有母親一個人坐在床邊收拾衣服。
她把成績單遞給母親,很想告訴她,這次的數學滿分,全年級都只有她一個人。
但是母親在看完成績單後,並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很平靜的告訴她道,“靜和,爸爸媽媽已經離婚了,你去寫作業吧。”
靜和一時沒有明白,這兩句話為什麼放在一起說呢?
而且,母親的語氣平淡的好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好的,以後你就沒有家了。”
靜和呆在那裡,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哦,原來,父母真的是離婚了。”
在這之前,靜和已經習慣了父母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最後他們的收尾都會是那句,“走,明天就離婚去!”“好,離就離,誰不去誰是王八蛋!”
年幼的冉靜和,在這吵鬧的背景聲裡,默默地洗自己的衣服,自己煮麵條,自己寫作業,聽話且安靜地像一個隱形人。
章柔有時候火氣上來也罵她,幾乎有些口不擇言,她說:“你也和你爸一樣,自己管自己,小沒良心的。”
冉志宏有時候當沒聽到,有時候則接過來這話,回罵過去,“她不是你生的嗎?你沒有教養過?比誰好壞呢?”
接下來,他們兩人之間,又會是新一輪的爭吵。
往往這個時候,冉靜和會抱著小板凳,悄聲走到門外去背書,《登鸛雀樓》《岳陽樓記》《蘭亭序》,不拘什麼內容。她拿出來的書上,寫的是什麼,就背什麼。
等室內乒乒乓乓的聲音徹底響過後,一切恢復平靜了,她再輕聲進屋,默默打掃殘局。
讓靜和實在沒有想到的是,連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也會在某天戛然而止。
在小小的靜和心中,那一簇彷彿懸在半空中燃火的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