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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近身伺候的宮人們見太后發火,嚇得臉色青紫,惶恐不安,跪了一地。
元程唯唯諾諾,小聲地安慰道:「母后息怒!萬事皆有變數,船到橋頭自然直,莫氣壞了身子。」
昔太后自知剛才失態,悠悠地嘆了口氣。
「也罷,告訴祝裕,黃昏之時,準備點將,敕令隨後就到!」
傳遞官嚇得聲如蚊蚋地應了句是,正準備轉身離開。
殿外寶求這時進來傳話,說溫惟已到宮中,現人已侯在殿外頭。
此時內火中燒的昔太后哪還有心情召見他人,剛要拒見,但一想溫惟乃東平節度使溫莛知之女,又是朝廷親封的朝中女官,也是阿弟未來的……
怎麼著也是第一次見面……
她強迫自己平心靜氣,儘量看起來神色平和,儀態自若。
沉聲道:「快!快請她進殿。」
宮中傳遞官隸屬禮部,除了負責內外事務訊息的傳報,還要負責接待來朝賓客及面聖的文武百官。
傳遞官來不及將太后口諭傳給尚偏殿等候的祝裕,轉身便出了殿門,迎接溫惟。
溫惟立於殿外等待召見,沒一會兒就見一前一後兩宮人出來相迎,走在前面的自稱是傳遞官,身後的的另一人看言談舉止穿著打扮,應該是宮中宦官。
兩人恭恭敬敬禮數周到,引著溫惟入了這座大殿。
皇室之地果然是富麗堂皇,氣派奢華,入眼之物皆別致考究,精美至極。
元程與昔太后端坐於大殿之上,目光爍爍盯著殿門口,面露隱隱期待之色。
只見一身形挺拔、玉立亭亭的身影緩緩出現在視線中。
眼前的女子著淺緋色圓領窄袖官服,頭戴軟翅紗帽,將烏髮罩住一絲不亂,腰間配鑲金革帶,懸有銀絲雲紋魚袋點綴瓔珞,腳踏一對一塵不染的黑色長筒皂靴。衣著大小合體量身剪裁,顯得溫惟身材愈發修長勻稱。
溫惟垂首走到殿前,駐步立足,端正地向著龍座上的元程行了男子稽首的標準君臣之禮。
「臣溫惟拜見陛下,太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音清晰嘹亮,抑揚頓挫。
「快平身」元程忙道
「謝陛下、太后」
溫惟站直身子,抬起頭,這才看清當朝天子跟皇太后的模樣,也是當年春朝祭禮歸途中自己一箭之下救出的母子二人。
一個黃袍加身、頭戴冠冕的青嫩少年,一個錦衣華服,雲鬢鳳釵年輕貌美的婦人。
昔太后看著殿前的長身而立,舉止大方得體的溫惟,難掩眸光中的驚艷之色。緋色官袍顯得她面板瑩白透亮,眉長而英氣斜飛入鬢,一雙如寶石般熠熠生輝的美眸,一張粉黛未施的素麵,似笑非笑,美而不嬌,神態自若,無半點拘束。
給人感覺,如清風拂面,又似朗月入懷。縱然是世間美男子,氣質也難及她半分,清美中帶著隱隱英氣,氣質出眾真是世間少有。
昔太后先前聽說,這溫莛知這女兒,女人男相,性情豪放,不尊禮法,少時性子野蠻不羈,難以約束,竟離家出走兩年,全然沒有半點女子的嬌柔嫵媚,年至二十,至今未有婚媾。
起初李榮賑同意與娶溫莛知這個名聲在外的女兒,昔太后頗為震驚不解,暗暗替他感到惋惜不值,前些日子派人送了家書,就是想提點一下這個向來眼高於頂的兄弟,人生娶妻大事,非同納妾填房。雙方又未正式行納徵之禮,一切皆可生變。
此時此刻見到此人真容,想來也是自己多慮了,昔太后只覺莫名好笑,看來道聽途說,捕風捉影的那些傳言也不能盡信。
不知為啥,見了溫惟,原本如怒火焚心的心情,一下變得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