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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照動作迅速,在他幫姜月找領養人的時候就能窺探一二。
他第二日就打聽好了,逐城一共就一所學堂,還是李護到任後出資籌建的,逐城原本就沒幾個孩子,能讀書的更少了,所以這一所學堂就十分頂用,教學水平不過一般,聊勝於無。
只是學院不允許寄宿,學生辰時初之前就要到,申時下學,為了安全起見,學生大多由家長接送。
聶照打探到此處,略有些頭痛,此事完全背離了他的初衷,姜月不過是來投奔他的,給口飯吃餓不死已經十分仁慈了,他意圖打消自己這個麻煩的念頭,別再多管她,人各有命,轉頭看見姜月吭哧吭哧蹲在院子裡洗衣服。
寒冬臘月,朔風冷冽,已經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逐城四面平地,無山阻風,寒冬便更猖獗些,肆無忌憚地要人命。
姜月正用從井裡打出的冷水,洗衣服。
她一點兒也不喊冷,哪怕手指已經凍得和蘿蔔一樣,就只是哈幾口熱氣,就接著洗,臉頰升起兩坨紅,因為寒冷乾燥,面板也緊繃起皮,頭髮老老實實在胸前紮了兩個辮子,動起來的時候一晃一晃的,配著她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起來就十分可憐。
注意到聶照在看她,她衝對方笑了笑。
聶照的目光別過她紅腫的手,問:“姜月,你想去讀書嗎?”若是她說不想,那就算了,是她自己選的。
姜月以為他是覺得她不想讀書,才這麼問的,連忙說:“三,三哥你,你知道的,我沒有,沒有親人了,我只有,只有你了,你讓我做,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她說話的時候,眼睛裡滿滿的只有聶照,語氣真誠,讓人覺得毫不虛假。
她是真的只有聶照了,真的她讓做什麼,她就會去做什麼。
聶照不自覺攥了下衣襬,旋即有些自暴自棄地鬆開,說:“行行行,去讀去讀去讀,”他頓了頓,“眼下天太冷了,等暖一暖,開春了,我就送你去。”
姜月眼中一時間煥發出熱烈的光彩,聶照認識她這麼久,從未在她眼中見過如此濃烈的喜悅。
也是,不就是讀個書,多簡單的事情,他倒不信能麻煩到哪兒去,給口飯吃,和給個書讀,不都是順手的事兒,去學堂有先生教,說不定她的結巴也能跟著好了呢,聶照如此安慰自己。
“三哥,你真是,很好,很好的一個人。”姜月歡呼一聲,接著真切地望著他,眼底的孺慕幾乎溢位來,聶照這一瞬間險些以為她在看她娘,不忍直視地錯開目光,卻忍不住唇角微微勾起:“倒是很少有人用兩個很好來形容我。”
“因為,他們不懂,三哥,就,就是很好,很好的人。”姜月認真強調。她本來以為自己根本不能留下來,結果三哥不僅允許她留下,給她很香很香的飯吃,每次換季都有很多很多漂亮舒服的衣服,現在竟然還要送她去讀書?
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簡直和做夢一樣。
你別說,姜月這人說傻,每次卻都能誇得直中聶照肺腑,他嘴角上翹的弧度不由得更大,像拍小狗似地拍拍她的頭:“很好,你說話我愛聽,明天帶你去買書袋和筆墨紙硯。”
姜月用發頂蹭了蹭他的掌心,衝他笑了笑,剋制住激動到想要跳起來的心情。
房間單純用竹子割斷的牆並不隔音,聶照當天晚上就聽到隔間裡翻來覆去的聲音。
床不結實,就連姜月翻身,都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聶照心想她緊張是正常的,雙手扣在小腹,端正地閉上眼,做好準備陷入睡眠。
“咯吱~”
聶照不以為意,只是皺了下眉。
“咯吱~咯吱~”
他剛醞釀起來的睡意立時消散了個一乾二淨……早晚換了這個破床!響響響,響他個頭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