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渡雪(七)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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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
宮道上梅香漸漸幽散,風吹動二人的衣衫,撩亂碎髮。
楊婉迎著風道:“我記得,您以前跟我說過,您入宮之時,曾受司禮監庇護,所以後來您也希望能給宮中的女子撐一處庇廕。尚儀,在我看來,司禮監的庇廕是虛像,但尚儀局給大家的,卻是安定的容身之所。而我這個人……”
她說著自嘲地笑了笑,“是內廷的異類,並不能給大多數人平安,所以,我必須要走。”
姜敏停下腳步,“你不必這麼說,你若能平安離開,我亦會為你念一輪佛。只是,你出去以後,要如何營生呢。楊府……還能容得下你嗎”
楊婉搖頭道:“我不回楊府,我會和雲輕一道,還是靠您交我們的功夫,自己過活。”
“我教了你們什麼呀。”
“讀書寫字。”
姜敏嘆道:“這對女子來說,什麼都不是。”
“不是這樣的,您教給女子的,是天底下最珍貴的東西。”
楊婉露出一絲明快的笑容,“讀書識字之後,我們就不用聽別人告訴們,因該遵循什麼道理,我們可以自己去選。哪怕這樣會有些累,但我們絕不會在世上自輕自卑,您就是這樣的人,您也希望我們成為像您一樣的女子吧。”
她說她們絕不會在世上自輕自卑。
這一句話莫名地觸到了姜敏的內心。
她活了四十幾年,不曾依賴任何一個男人,也不願與任何一個有權勢的太監對食,她謹慎地圈起尚儀局,教女官們公文詩書,讓她們挺起脊背,不為了錢米作踐自身。她一直覺得,她活得雖然不富貴,但卻並不比宮中的嬪妃卑賤。從前她沒有想過,自己內心的底氣到底是什麼,但如今在楊婉面前,她卻突然想明白了。
讀書識字之後,自己選一條路自己去走。
雖然人生若逆旅,但為行人,莫不暢快啊。
“是。”
姜敏鄭重地應了一聲,向楊婉含笑點了點頭,
說完朗聲又問道:“故關衰草遍,離別自堪悲,出自何處。”
“唐朝盧綸,《送李端》一詩。”
“後一句是什麼。”
“路出寒雲外,人歸暮雪時。”
姜敏讚許地點了點頭,“慧極。”
“是您願意教我。”
姜敏搖了搖頭,“相識幾年,我無所贈,僅以詩文相送,願姑娘暮雪時可歸,歸途雪靜,一路平順。”
靖和元年元月,新帝送殯迴鑾,禮部奏議改元,易琅在‘昌萬,景儀,靖和”三個年號中,取定最後一個。同時推遲登基大典,居於養心殿偏殿,續著素衣,為先帝戴孝。
改元后的第一個早春,北方持續了整個冬天的雪災,終於逐漸平息。
養心殿內,楊婉蹲在鏡前替易琅更衣,易琅無意之間觸碰到了楊婉的手,雖然殿內炭火燒得很暖,但楊婉的手卻凍得厲害。
“姨母。”
“嗯?”
“你去歇息。”
楊婉抬起頭,“再給陛下穿一次衣服吧。”
易琅沒有應允他,伸手一把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母妃不肯見朕,你也開始不怎麼對朕說話了。”
他說完牽著她的手就朝地罩後走。
“陛下的衣裳才穿了一半……”
“朕一點都不冷。”
他一面說一面將楊婉牽入次間。服侍的宮人立在屏前不敢再走,踟躕地站在門口。
“都退下。”
“是。”
屏後的腳步聲遠去,易琅鬆開楊婉的手,走到書案後坐下,身上原本就沒繫好的革帶掉在地上,被拖了一路。
楊婉正要蹲下身去撿,卻又聽易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