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影席地(八)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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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波館外設了禁, 除了北鎮撫司的校尉與東廠的廠衛之外,百米之內無一人走動。
門上封條已經被撞破,覃聞德一把推開門, 刀刃直抵門前一人的咽喉, 硬是把北鎮撫司的人逼退了幾步。
掌櫃從門後走出, 高聲道:“諸位大人都停手,我們東家有話對諸位大人說。”
張洛勒住馬韁, 朝門後看去。
一道清瘦的影子從木門後繞了出來, 其人髮髻散亂,妝融脂化, 卻有一種楚楚之美。
“覃千戶, 把人放了。”
她一面說一面走到張洛的馬前, 墩身行了一個禮,抬頭道:“我這裡面子可真大,東緝事廠要封館,北鎮撫司要破入, 我一介女流攔不住你們兩家, 張大人, 有什麼話, 就在這兒問吧。”
張洛冷笑了一聲,喝道:“進去拿人。”
“慢著!”
張洛低頭看向楊婉,“負隅頑抗, 你也得死。”
楊婉朝後退步, 一面退一面望著張洛道:“那你也得先殺了我。”
她說著退到了門前,“比起入你的詔獄, 我到寧可死在這裡。”
張洛道:“我看你瘋魔了, 你以為你撫育了皇長子殿下, 我就不敢殺你嗎?我今日是奉陛下之命,捉拿滁山湖澹兩書院的逆黨,我不會對你容情。”
“那你讓他們下刀啊!”
她說著仰起脖子,“張大人,我告訴你,我今日不會讓東廠的人與北鎮撫司動手,但你要捉拿裡面的學生,必須從我的屍體踏過去。我不是對你以死相逼,我也知道你不會憐憫我,但我可以拿我的命跟你賭一賭,我今日死了,你北鎮撫司明日也要玩完。”
她說完這句話,朝執刀的校尉看去,“一個時辰之內,陛下恩赦這些學生的旨意就會落到清波館門前,殺我的人即死罪,你們誰願意替張大人擔罪,就過來,我絕對不反抗。”
張洛道:“你怎麼知道陛下會在一個時辰之內改變聖意?”
“猜的。”
她聲音坦然,“雖然是猜的,但我從來沒有輸過,你說我玩弄了你三次,然而‘玩弄’這個詞用得太險惡,那三次不過是我為了在你手下求生不得已為之,我唯一慶幸的是,我一次都沒有輸過。這是我對你的理解,對皇帝的理解,對我身處世道的理解,這次我依然不會輸,就看你願不願和我賭,張大人,我只要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沒有旨意下來,我就讓你把我和裡面的人帶走。”
她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面色雖然平靜,肩背卻抑制不住地在顫抖。
張洛看著楊婉,想起了詔獄中鄧瑛對他說的那句話——你管束不了楊婉。
誠如楊婉所說,她玩弄了他三次。
第一次是婚姻,她掙脫了從屬於張洛的身份束縛,第二次是鶴居案,她讓東緝事廠一夜之間分走了北鎮撫司的刑審權,第三次是《五賢傳》一案,她逼張洛親手處死了自己的父親。
她的確一次都沒有輸,但卻沒有人說得上來,身在微處的楊婉,究竟是如何鬥贏他們這些權貴的。
“賭嗎?張大人?”
她又問一句。
“賭。”
張洛抬起手,“所有人退後十米,守前後二門,一個時辰之後……”
他抬手指向楊婉,“先鎖拿她,再將館內眾人全部帶走。”
楊婉聽完這句話,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將身子向門上一靠,抿了抿唇,向張洛輕聲說了一句:“多謝張大人。”
養心殿內,易琅跪伏在鶴獸香爐下,楊倫和白玉陽雖然在場,卻不敢在這父子二人之間參言一句,整個養心殿內,只有何怡賢敢出聲勸說。
“陛下,殿下還年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