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浮屠(八)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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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這兩個字輕飄飄地落在每一個人的頭頂上, 卻硬生生地逼回了白玉陽後面的話。
貞寧帝看向被人押下金臺的鄧瑛,傾身問道:“廠獄中還有多少案未結。”
鄧瑛跪答:“回陛下,還有十三案未結, 其中四案是北鎮撫司移送, 可在臣受審時反移回北鎮撫司。”
貞寧帝道:“那餘下的九案呢。”
校尉鬆開鄧瑛的手臂, 由他伏身請罪,“臣愧對陛下。”
貞寧帝看向白玉陽, “連杭州的解運使都要押解進京, 那杭州的戶務官員豈不是要拿空了,這還如何為新稅行政啊?”
他說著掃了一眼在站的戶部官員以及出班的白玉陽。
白玉陽應忙道:“臣思慮不周, 但私侵學田罪不容赦, 還請陛下準臣等嚴查。”
貞寧帝站起身, 提聲壓住白玉陽的聲音。“朕什麼時候說不準你們查了?”
“是,陛下聖明。”
貞寧帝笑了一聲,“朕給你們個法子。”
他說著走至金臺邊沿,俯看眾臣。
“胡藍(1)兩案之後, 各科部官職懸空, 太(和諧)祖帝令罪官‘戴死罪、徒流辦事’。”
此話一出, 眾臣面面相覷, 但礙於日朝的禮儀規範,不敢議論。
胡案藍案,分別指的是太(和諧)祖時期的胡惟庸案和藍玉案子, 這個兩個案子前後殺了幾萬人, 各科部的官員幾乎損了一半,政務羈押, 各部一時無法正常運轉, 於是, □□帝命罪官‘戴死罪、徒流辦事’,很多已經判了死罪被關押在監獄裡的官員又被拎了出來,披枷帶鎖地在衙門辦公。等手頭的事了結以後,該送回關押仍送回關押,該殺的也一個不漏地拖到了菜市口。
貞寧帝在這個時候援引這個先例,白玉陽等人皆措手不及。
“朕的意思是,學田案刑部來審,你們可以提審鄧瑛,但罪名沒有審定之前,東緝事廠的事務仍由鄧瑛兼辦,杭州的戶務官員也是一樣,罪名議定之前,皆待罪辦事,眾卿可有異?”
金臺下無人敢應聲。
貞寧帝自續道:“既無異,接著聽戶部的部議,把兵部將才呈上來的奏章也發還下去,著通政司念來聽。”
這一日的常朝曠日持久,一直到正午時分才唱“散”。
校尉將鄧瑛交給了刑部的差役,走五鳳樓的右掖門出去,楊倫從後面跟上來,喚了鄧瑛一聲。
鄧瑛回過頭,兩人相見各自沉默。
刑部的差役道:“楊大人,我們還得辦差,您……”
“我與他說幾句話。”
差役們應聲退了十步。
鄧瑛轉過身對楊倫道:“你看懂陛下的意思了嗎?”
楊倫點了點頭,“我懂了,陛下還是不肯動司禮監。”
鄧瑛道:“如果你們不牽扯杭州那一批官員,我可以認學田的罪,將這件事情了結在我身上,但是現在看來,不牽扯杭州是不可能了,那些人走得都是司禮監的門路,你要提醒刑部,查這些的人,不能查得太乾淨。”
楊倫捏拳嘆了一聲,“他們不會聽我的,還有,一旦他們聽了我的,內閣在六部的信譽頃刻之間就會蕩盡。鄧瑛,我希望你明白,老師未必捨得親自寫彈劾你的摺子,但他身為內閣首輔,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內閣被東林人掛在城門上罵。”
鄧瑛垂下眼,半晌方點了點頭。
“我心裡明白,但是,你們要堤防司禮監的反戈。”
楊倫喝道:“他們能怎麼樣,我和老師都是堂堂正正在朝為官的人。”
“你們是,你們底下的人呢?族中的人呢?”
他聲音一沉,“我曾經不也是堂堂正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