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鶴芙蓉(五)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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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如果寧可死,那一開始就真的絕食了。我只是覺得,朝廷對我太……”
他最終沒允許自己說出不道的話。
楊婉在鄧瑛的溫和與從容之中,忽然感覺到一陣窒息。
她望著自己鋪在地上的影子,“你知道,朝廷這樣對你,是為了利用你嗎?”
“知道。”
楊婉忽然眼紅,她趕忙仰起頭,清了清有些發癢的嗓子,“所以你是怎麼想的。”
“皇城內宮傾注了我老師一生的心血,還有幾代匠人四十幾年的春秋,我有幸參與這個工程,也想善始善終地完成它……”
“我就說《明史》有誤。”
楊婉忽然打斷他,“都在亂寫的是些什麼。”
“姑娘說的什麼?”
“哦,沒什麼。”
楊婉逼自己平復,“我就是覺得,你應該看開一點,你為人再好,又怎麼樣呢,他們還不是一樣,該亂說的亂說,該亂寫的亂寫。”
鄧瑛沒有應楊婉這句話,反而問她,“姑娘不生氣了吧。”
“啊?”
楊婉一愣,原來他實實在在地說了這麼多話,是以為自己生氣了。
“本來我也沒生氣。”
“鄧瑛能問姑娘一個問題嗎?”
“你問,你問什麼,我都說實話。”
“姑娘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我烤火……”
“姑娘說過會說實話。”
實話就是他是耗盡她十年青春,比男朋友還要重要的存在。
當然,她現在不能說得這麼直接,但猶豫了一陣之後,卻還是決定回答地坦誠一點,穿越故事裡那些套路意思都不大,畢竟她不期待,也不可能和鄧瑛發生什麼。
“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你就當我是為你活著吧……”
她說完仰起頭望著房樑上凝結的水珠,“你想不想睡一會兒?如果不想睡,我就跟你嘮嘮。”
“我不想。”
他的這個回答,讓楊婉由衷開懷。
她清了清嗓子,“行吧,那你聽好了。我呢……以前就是為你活著的,我父母經常說,我到年紀
該嫁人了,不應該天天只想著你的事,你這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是誰,也不可能真正陪我一輩子。他們給我介紹了一個男人,不論人品長相都不錯,但我不願意。”
她說到這裡,勾住耳邊的頭髮,輕輕地挽到耳後。
“去年我生日那天晚上,我還在讀你十七八歲時寫的文章,《歲末寄子兮書》。你自己還記得吧,就是你寫給楊倫的那封信,對了,那封信到底是你多大的時候寫的。”
“貞寧四年寫的,十六歲。”
“嗯,那篇文章我讀了不下百遍,裡面你寫過一句,‘以文心發願,終生不渝,寄與子兮共勉’,我特別喜歡,每讀一遍,我都確信我最初對你的想法沒有錯,如果讓我放棄你,那我覺得,我之前的十年,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所以管別人怎麼說呢,反正我不在乎。”
對著自己的研究物件講述的是自己的學術初心,這大概是任何一個歷史系博士都享受不到的待遇。楊婉越說越認真,沉浸在無俗而純粹的講述欲中。
然而鄧瑛理解到的卻是完全不同的含義,那是一種他此時此刻根本承受不起的愛意,
但他同時又在這一席話中感受到了一股殘酷的暖意,如淬了火的刀切開肌膚,挑起皮肉,他覺得很疼,但除此之外,身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有同樣的溫度。
“所以……你不願意嫁給張洛?”
“張洛?”
這個名字楊婉倒是很熟悉,“北鎮撫司使張洛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