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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敢!”慕流雲連忙攔住這衙差的話頭,生怕隔牆有耳,給自己惹了麻煩,“大家都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為朝廷效力,替百姓辦事嘛!”
“好一個為朝廷效力,替百姓辦事。”
這一番官腔剛剛打完,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慕流雲轉過身,見那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男人,約莫有二十多歲,一身淡雅素色衣衫外面還罩了驗屍才穿的素白麻衣,頭髮用小冠束著,劍眉斜飛,目若幽潭,臉上並不見什麼表情,周身似有一種莫名的肅殺之氣。
慕流雲與那人四目相對,一時竟有些恍惚,不過他迅速回過神來,瞄一眼正大步流星朝這邊趕過來的黑麵煞星,心中明瞭,拱手俯身,恭恭敬敬道:“見過提刑大人!”
這男人正是那活閻王袁牧本人,被慕流雲一眼認出,他也並不驚訝,只微微頷首:“慕司理有功夫在這裡表忠心,倒不如快些更衣驗屍,本官等得起,那屍首卻是等不得多久了。”
慕流雲連忙稱是,袁牧都已經罩上了麻衣,瞧樣子是要一同進帳子去觀看的,他不敢耽擱,連忙叫衙差幫自己拿來麻衣罩上,又把寬袖束好,撩起長衫下襬麻利地掖在腰間。
“妥了,袁大人,下官這便去驗看驗看。”他衝袁牧諂媚一笑,轉身快步走向草蓆帳子,走到帳前又放慢速度,喚來旁邊伍人,“蒼朮、皂角那些去味兒的都焚燒過了?”
“回慕司理,還不曾燒過。”伍人老實回答。
慕流雲腳步一頓,站定下來:“這樣啊,那速去取來燒,多燒些,把那屍臭驅一驅。”
伍人應著聲跑走,袁牧也已經跟著來到帳子跟前,看慕流雲無比熟練地從懷中摸出一塊布巾戴在臉上仔細遮住口鼻:“聽說慕司理掌管江州刑獄也有些時日,這是怕屍臭還是怕晦氣?”
“不怕,”慕流雲邊說邊把布巾在腦後紮緊,“下官不過是覺得規矩不可破罷了。”
“這麼說來,司理是個守規矩的人?”
袁牧這問題問得有些怪,慕流雲莫名心頭一跳,不知這位閻王爺是何用意,臉上也不敢顯出什麼,忙恭恭敬敬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袁牧點點頭,沒了下文,只是負手立於一旁,方才那個伍人倒是老實,按照吩咐,蒼朮、皂角都用得很足,慕流雲盯著前面的火盆,心中不禁有些懊惱,恨不能趕快都給吹熄了,衝進帳子裡面立刻開始勘驗屍首。
都說伴君如伴虎,想來在那陰曹地府常伴閻王爺左右的小鬼日子也不好過,眼下自己站在這位“活閻王”跟前,莫名感覺陣陣脊背發涼,心裡尤其不安。
慕流雲總覺得袁牧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神裡似乎帶著一種探究,令人捉摸不透,可這只是二人初次見面,過去從未打過交道,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趁沒人注意的時候,他偷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一馬平川,勒得一如既往的好。
慕流雲這才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火盆裡的東西終於燃盡,他連忙快步上前,進了那圍帳。
與袁牧相伴如芒在背,倒還不如和這了無生氣的屍首呆在一起更為自在。
進到圍帳之中,慕流雲整個人都變了個樣,神色肅穆,眼神專注,招手喚候在一旁的東谷縣主薄拿著檢屍格目入帳記錄,自己繞著地上女屍先轉了一圈。
女屍呈仰臥狀,身體上肢套著件素色中衣,雙腳上都沒有鞋子,只穿了羅襪,羅襪潔白如新,上頭別說是汙漬泥垢了,就連一點草屑樹葉也沒有,周圍也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這屍體可曾被移動過?”慕流雲一邊仔細觀望,一邊問一旁的衙差。
“回大人,不曾移動過。”衙差小心翼翼地回答,低著頭不敢去看那斷頭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