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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的那家布店,他不願再與你赴一場浪跡天涯的旅行。
亦或者說,他選擇了他的家人、朋友、故鄉、熟知的一切。
而不是你。
你艱難地想擠出個笑,但是失敗了。
他擁抱了你,手掌撫過你的脊背,在你耳邊道:“顧如風,你要向前,一直向前,不要為了任何人停留在原地。”
自主招生考試當天,你坐大巴去了兩百公里外的那座城市。
你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人——從天橋望下去全是密密麻麻攢動的人頭,像螞蟻般向前湧去,無數的汽車將道路塞得滿滿當當,此起彼伏的汽笛聲和人聲如ktv裡的360度環繞音效,震耳欲聾。全省各地的學生盈滿了這座城市,卻沒有一個你認識的人。
你報名了三所學校,本來想參加三場考試後再挑選。可學校們為了爭奪生源,紛紛將考試定在了同一天的同一時間,倒是免去了你的奔波。
你選定了你的學校。
南山中學。
你喜歡這個名字。
“決定了?”你父親問。
你點點頭。
他拍了拍你的肩膀:“好好考。”
自走入考場,到考試結束,再到第二天公佈考試結果,你一直有種平靜的倦怠。從陳知玉承認失約後,你便像在海底行走,深深的海水隔絕了一切,你聽不見別人,別人也聽不見你。
你坐在花壇邊,看著穿著各異的全省各地家長們不顧形象地往前擠,去看學校張貼出來的考試成績,其中包括你的父親。汗味、香水味、塵土味在空氣中瀰漫發酵。
考試成績分為a、b、c三等,每一等又分兩個小等次,學費各不相同。以你的家庭條件,只有考到最上等,才有可能在此就讀。
你慢慢地喝著一瓶礦泉水,人好像分成了兩半,一半希望你考得好,一半希望你考得差。
你父親從人群中擠出來了,他臉上的笑容顯而易見。
你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鈍鈍地抽痛起來。
“a1。”他說。
他笑得額頭上滿是皺紋:“四萬多個考生,a1只有兩百來個,相當於兩百個人中,才有一個a1。”
在家時沉默寡言、唯唯諾諾的父親,只有面對你優異的成績時,會露出這樣驕傲的笑容。每學期期末開家長會時,他會換上一年只穿兩次的西裝和刷得鋥亮的皮鞋,腰背挺得筆直,在家時從未有過的直。
他太過高興,喝水時露出了一直被遮掩得很好的手,你看見了那個斷面——幾個月前,他用一小截尾指保住了搖搖欲墜的婚姻,從那以後,你再也沒見過他的手。
父親並沒有察覺,繼續興高采烈地嘮叨,告訴你開學要認真學習,考個好大學。他把考個好大學翻來覆去說了許多遍。
於是你感到劇烈的內疚,你是他唯一的驕傲,你卻在渴望考差。
你終於擠出了那個笑容:“好。”
坐大巴回家的路上,你看著窗外的夏天。
在西墜的夕陽下,樹影長長地鋪落,光影斑駁錯落。修剪得宜的綠化帶繞城一週,石榴花、紫薇花、六月雪爭相盛放,它們在拂面的微風裡嬉笑怒罵,好不快活。
你沉默地靠著車窗,眼睛一次次潮漲潮落。涪江的江水灌入你的眼睛,你吞了整條江水的泥沙與苦澀,卻只是微微濡溼了睫毛。
你在奼紫嫣紅中狠狠地詛咒夏天。
傍晚時分大巴到站,你快步走到衛生間,因暈車而劇烈嘔吐起來,眼裡的江水終於決堤。
走出站臺時你最後看了一眼身後,只見柳絮飄揚,花香依舊,笑語迷人。
無情最是臺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
在僅剩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