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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谷如釋重負，把杯子還給護士，接過話筒。

&ldo;是我。&rdo;戶谷等著護士關上門才出聲。

&ldo;我是下見沢。你很忙嗎？&rdo;下見沢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一如既往。

&ldo;不是特別忙，什麼事？&rdo;

&ldo;有急事要找你商量，你妻子的律師給我打了電話。那個律師剛好認識我，他說會直接跟我談這件事。&rdo;

頓時，戶谷像是被人摑了一巴掌，心想：那女人終究還是把離婚變成了律師之間的對話，戶谷豎耳傾聽，這次電話沒有串線，只有下見沢的聲音清晰地傳送過來。

&ldo;怎麼樣？能來嗎？&rdo;

&ldo;可以。&rdo;戶谷問道：&ldo;什麼時候？&rdo;

&ldo;最好現在就過來。我一會兒還有事，明天必須去法庭，這種事要拖下去很麻煩，我想好好跟你商量一下該怎麼做。&rdo;

&ldo;好的，去你那邊？&rdo;

&ldo;對，我等你。&rdo;

結束通話電話，戶谷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那女人到頭來，還是不念舊情向自己發出了最後通牒。雖然不知道她想要多少錢，但數目肯定少不了，就算戶谷明知那些錢是用來供養她的新情夫，可要是少出一分，離婚的事怕是解決不了。事實上，他手頭可能連妻子要求的一半金額都沒有，看來，必須讓藤島千瀨早點拿出這筆錢來，下次跟藤島千瀨討論不在場證據的時候順便把這件事也一併解決了吧。

戶谷來到車庫，開車出門。

下見沢的事務所離醫院很遠。戶谷的車朝著鬧市區的方向駛去，道路兩旁的行人從容不迫地走著。不，戶谷覺得，他們肯定都各有各的煩惱，只是看起來悠閒罷了。

紅燈亮了，戶谷手撐方向盤把車停了下來。戶谷的前方就是人行橫道，透過車前的擋風玻璃，他木然地看著往來路人的側臉。每個人的臉孔看起來都差不多，沒有誰能引起他的興趣。上班族打扮的男人、帶孩子的婦女、手拉手走在一起的年輕女孩，全日本哪裡都是這樣的景象。

忽然，戶谷的眼神停留在了左側步行街正在行走的一群路人的背影上，目不轉睛瞪著那裡。透過人們肩膀之間的fèng隙，戶谷看到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的身影。那和服和腰帶的顏色，都是戶谷再熟悉不過的，原本記憶中那個虛幻的身影彷彿正化作實體在自己眼前行走。這身和服和腰帶，應該裹在北多摩郡山林裡寺島豐腐爛的屍體上啊！

訊號燈變成了綠色。戶谷故意把車速放得很慢，追逐著那個女人的身影，就連髮型都格外相似。當汽車開到那女人旁邊時，戶谷感覺呼吸在瞬間停滯了。仔細一看，還好，他發現和服的花紋並不同，雖然看起來非常相似，但可以確定不是寺島所穿的那件和服，只是因為和服和腰帶的顏色相同，戶谷才認錯了。戶谷的車超過那個女人的時候，回頭瞟了一眼，這個瘦高女人和寺島的相貌長得完全不同。

跟在戶谷後面的車響起了催促的喇叭聲，戶谷加快了車速。他鬆了一口氣，在內心深處檢討著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該不是真的有些神經衰弱了吧？寺島豐穿的和服很普通，那種顏色的和服在這個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件，振作一點！戶谷一邊叱責自己，一邊用力握緊方向盤。

戶谷到了下見沢家。

&ldo;怎麼了？&rdo;下見沢坐著，抬頭看著進來的戶谷，&ldo;真不像你啊，頭髮亂糟糟的。&rdo;

下見沢的書房光線很差，讓人感到很陰鬱，現在明明是正午時分，卻昏暗得像到了傍晚。就連門窗的質量也很差，要是遇上風大的天氣，門窗還不停地吱嘎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