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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治療。
這病無比兇險,更無比詭異,最可怕的是它有極強的傳染性,並且由發病到惡化再到死,速度極快,快到他完全不敢將這病的真實狀況同這村裡的人據實說明。
怎麼說?說了豈不是要大亂?而他還能踏出這裡一步?
必然是不能的。
而倘若繼續留在這裡,他心知肚明,無異於等死。
遂當即匆匆收拾好了帶來的東西,他披上蓑衣戴好斗笠,趁著黃家所有人都守在靈堂裡哀哭時,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黃家。
說他自私也好怎樣也罷,誰能不怕死呢?
只是先前有人攙扶著,行走在這樣積水又大雨的坑窪路上已是不易,如今一個人更是吃力。
一路匆匆而行,跌了幾跤已經不記得了,只是一心要趕緊回鎮上,倒也感覺不到痛。
總算出了村,無人發覺,聽著遠處隆隆水聲,許郎中緩緩鬆了口氣。
便正想找快地勢高些的地方歇上片刻,抬眼四處打量時,忽然感到前方雨幕裡隱隱滾動著什麼。
霧氣騰騰,他不由用力抹了把臉上的水,透過斗笠上直滴的雨簾子費力再往前細瞧過去。
這一瞧,兩眼驀地瞠大了。
雨裡哪兒來的那麼多人?一個個青腫的面孔浮漲的身子,像在水裡泡了幾天幾夜的模樣,緩緩走在水霧裡,卻又雙足毫不沾地。
他們的腳踩在水浪上。
哪兒來的水浪?
雨再大也不至於把這地方變成太湖水,怎會有浪?莫非河已決堤?
許郎中邊疑惑邊用力踮起腳往前張望,卻突然間感到腳下那片水窪猛地一晃。
繼而,不知從哪兒衝出一股力將他整個人驀地朝上掀起。
沒等他反應過來,又一股力量驟地往下,倏然間將他往地上那片霍然間擴張開來的水窪裡拖了進去。
從頭至尾,一切發生得如此迅速,迅速到許郎中落水時連一聲驚呼都來不及發出。
唯有在被四周洶湧而來的水吞沒剎那,他看到一道竹編的涼轎橫空出現,被四個身著白衣的人從自己頭頂抬著搖晃而過。
轎上坐著個同樣一身白衣的女人。
深夜,大雨,披麻戴孝,四下紙錢在雨水裡飄……彷彿給誰送葬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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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好像漏了一樣,地上積水不知幾時已漫過小腿,林寶珠蹲在雨裡舔了舔掛落在嘴唇上的雨水。
緊張讓她口乾舌燥,她一手握著她那把小弩,一手緊按著昏昏沉沉的林大瘋子,兩隻眼緊盯著馬棚附近。
後來林寶珠想,如果那時她能再警惕些,考慮周全些,想想當時逃走得是否太過容易,此後的一切是否會不一樣?
答案是否定的。
有些命運似乎早已在命輪中寫好,窮盡一切也掙脫不掉。
暴雨天裡曾親手殺過人,人血混著泥漿裹滿全身,這是林大瘋子帶了大半輩子的恐懼。
所以連帶對大雨也有種刻進骨子裡的怕,尤其在她發病的時候。
因此,當林寶珠拖著她走到窗前時,驟然一聲驚雷令她突然拼命想往回跑,好似雨裡有什麼東西會吞了她。
所幸林寶珠預先綁住了她,及時阻止了她的失控,但掙扎間,沒防備她一頭撞到窗框,遂令她被撞暈了過去。
這無形中增加了逃離的難度,畢竟林寶珠才十一歲。
一度有些失措。她呆站在那兒,以為今夜此行必定要失敗了。
無論她是否躲過了那個何大人的眼睛,無論她是否幸運地用自己做的弩射殺了那個錦衣衛高手,一個小孩帶著一個沒有了意識的成人,被這一屋子的錦衣衛發現並抓到似乎註定是必然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