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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他眼神複雜難明, 在彤彤燈火的映照下更如深淵幽芒, 大抵是心中仍有掙扎,不肯這麼快就紆尊降貴向她服軟, 姬珧開始反省自己,其實她待他是不好的,關過小黑屋, 不給吃的,言語上的羞辱, 又給他餵了蠱毒, 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 愣是被他折磨成這樣一副精神恍惚病弱不堪的樣子。
難得心裡出現一絲漣漪,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他沒躲, 便改成了輕撫, 溫熱的指尖描摹他的輪廓,在那顆淺色的淚痣上流連好久,她真喜歡他的樣子, 就算沒有前世的一夜放縱歡愛,他的模樣也足夠讓她念念不忘。
「還疼嗎?」
姬珧輕聲問她,說出口卻只餘氣音入耳,更多的輕柔繾綣,聽著像隔靴搔癢,一顰一笑都是極致誘惑。
宣承弈的呼吸頓了一下,眸光黯下去,沒有說話。
姬珧靠在他肩上,片刻的安寧也能暫緩她的思慮,她現在什麼都不願想,就想這樣安安靜靜地待一會兒,閉上眼,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側臉搭在他肩頭上,嘶啞著張口:「三郎,你今後不許再惹我生氣。」
她鼻音有些重,說出的話聲音悶悶的,甜糯如蜜,她很少有這樣卸下一身防備的時候,宣承弈攬著她細腰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力道,舌尖抵著上顎,張口欲答,理智卻又制止著他。
「還喝水嗎?」
末了,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姬珧的確還是渴,便點了點頭,宣承弈鬆開她,將她輕輕放在床前的軟墊上,又墊高了一些,儘量讓她靠得舒服,姬珧任憑他擺弄著,目光隨著他轉。
雖然是宣府庶子,但好歹也是高門少爺公子,養尊處優慣了,這等伺候人的活是做不來的,現在也熟能生巧,看著恬靜又賢惠,跟薛辭年一樣周到。
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是難做的,單看他有沒有心,願不願意。
宣承弈拿著方才的玉杯,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許久沒有侍女進來過,那壺中的熱水現在已經放涼了,他皺了皺眉,想要讓人進來換,可他又從來沒使喚過公主府的下人,不知這樣做算不算逾矩,面上的猶豫都被姬珧看透了,她低淺地揚起唇角,輕道:「不用了,我就喜歡喝涼的。」
能聽出她聲音虛軟無力,是真的病蝕入骨,也不知那人到底在幹什麼,一個風寒竟讓她遲遲不見好。
心思一出,宣承弈心頭忽地一震,他感覺到自己切切實實在擔心她,也不忍看到她這麼憔悴,這麼柔弱的模樣,連說一句話都要使力氣。
之前她看著他眸中凌厲如刀,笑起來也是惹眼的艷烈,讓人不敢直視,又心嚮往之,現在一身的鋒芒都收起來,他竟然有些不願見。
轉過身,他走到床前,在邊上坐下,一手託著杯底,一手握著杯身,遞到她面前。
姬珧覺得還是剛才他抱著她餵水的姿勢更舒服些,所以沒有動,宣承弈怔了一下,隱隱蹙了蹙眉頭,問她:「不喝?」
姬珧向前探了探身子,表現自己的吃力,啞著嗓子道:「不舒服。」
宣承弈看了半晌,突然意會了她的意思,還是那副神情,絲毫未改,紅暈卻悄然爬上了他的耳朵,像火燎過一樣,他眼簾半遮,託著杯底的手放下,坐得近了一些,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胸腔裡焦躁不安的心如擂鼓,他聽得真真的,不知道靠他那樣近的人能不能聽到。
姬珧就著杯口喝水,忽然覺得公主府的井水竟如甘泉一樣清涼甜爽,她以前都沒覺得白水也這樣好喝。
她咽水的時候會發出一點聲音,是不自覺的,像小貓嗚咽的樣子,嬌嬌柔柔的搔著人心,宣承弈喉結動了動,手指不注意就用了一分力氣。
姬珧覺得肩膀一癢,一口水咽岔了,嗆到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