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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一刻,沈岐遠剛檢視完那漏雨的屋頂,會仙酒樓門口就來了一隊府兵。
如意掀簾看出去,正好瞧見賀澤佑帶著府兵站在沈岐遠面前,施施然與他低頭。
“沈大人。”他眼含譏誚,“朝中眾人皆言大人外莊內寬、行冠宗室,不曾想今日怎麼插手起這民間商賈事來了。”
他說的是先前成衣鋪的事。
如意麵色不善,剛想下車,就見街道另一邊倏地出來二十七八個紫帽護衛,佩刀鏗鏘,行動迅速地護在了沈岐遠身前。
“大人。”紫帽護衛戒備地看著賀澤佑,刀微微出鞘。
沈岐遠抬袖,目光平靜:“無甚要緊。”
紫帽聞言退回他身後,目光卻還是兇狠地盯著對面。
賀澤佑見這架勢,氣焰瞬間消了下去,只嘟囔道:“大人出街好大的排場。”
“二等侯爵受聖恩,出行可乘車馬,隨侍護衛當不越十二人。”沈岐遠直視於他,“侯爺帶這二十個人直衝沈某而來已是越制,他們也是職責所在。”
他說的是事實,也是白紙黑字的規矩,但不知為何,賀澤佑莫名就感到了羞辱。
“大人既無勳爵,官職也不過二品,隨行護衛卻是將近三十。”他皺眉,“這難道不是越制?”
沈岐遠但笑不語。
如意瞧著他,只覺得有春風拂玉巖,新柳抽芽,枝頭花開,香氣盈滿乾坤。
她託著下巴想,就算這世上好看的東西遠不止一樣,這人也一定在裡頭排的上號。
不過,他笑得這麼灼灼若神,對面的賀澤佑卻是難看得像鬼。
就在賀澤佑剛提出質疑的時候,旁邊的護衛就小聲與他解釋:“侯爺,沈大人是得蒙聖恩,特許他儀仗同東宮。”
聽完這解釋,賀澤佑勉強扯了扯嘴角:“倒是我孤陋寡聞。”
瞧著並無爵位在身,還以為是個好捏的,沒想到是塊鐵板。
“方才侯爺提到商賈之事。”沈岐遠接著開口,“若是民間買賣,自然輪不到宗正司插手。但若是司商衙門瀆職,我宗正司便有權過問。”
“這臨安城裡官眷的鋪子多了去了,大人別的不管,偏管那一家。”賀澤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若說沒絲毫私心,怕也是不能吧。”
沈岐遠沒聽明白:“某能有什麼私心?”
輕哼一聲,賀澤佑看向旁邊那輛馬車:“還能是什麼私心,這世間之事,都不過財色二字。”
柳如意的銀錢可不止一點,那可是足以讓他這個當侯爺的都吃喝一輩子不愁的金山銀山,誰能不心動?
要不是這姓沈的橫插一腳,柳如意早該走投無路,去侯府找他了。
越想越煩躁,他朝馬車走了兩步,沉聲道:“意兒,你難道也是個朝三暮四的人嗎。”
素手掀開簾子,如意眉眼彎彎,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清脆地給他鼓掌。
“侯爺這個‘也’字用得真真是妙呀。”
賀澤佑一噎,略顯責備:“大庭廣眾的,你何苦讓我下不來臺。”
“這臺是侯爺自己跳上去的,郎情妾意的戲也已經唱到一半了,下來做什麼。”她似笑非笑,“該不會是府上銀錢不夠花,又想著找我要銀子了。”
“……”
她其實沒說錯,侯府開銷極大,若沒有這些鋪面支撐,不到一年就會山窮水盡。
但賀澤佑還是覺得惱怒。
她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叫旁人聽去該怎麼編排他?
“罷了。”他拂袖道,“別的鋪子我也不與你多說,只這一家會仙酒樓,一直是我親自經營,別的鋪子你都可以拿走,把此處的房契地契給我就是。”
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