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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施走進去,在靠左的最偏僻一個蒲團上坐下了。
滿室靜謐,遠處鐘聲似有似無。檀香味道,一陣有,一陣無。
唐施有些懊惱,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盯著人看是極不禮貌的事,卻偏偏管不住自己的目光。短短十分鐘內,她已經不由自主的盯著人家看了五六分鐘,分三次。
首先是年輕。一種分不清年齡的年輕。乍一看覺得好像年齡二十五六,再一看又覺得比二十五六大一些,三十?三十五?好像都可以,又覺得不可以,三十五的男人是老的,他並不老。二十五六的年輕人和他比起來,多毛躁,狂妄自大,他身上沒有年輕人「天下盡我有」的氣勢,靜得像佛祖像前那支香。他又是老的,和三十五六的男人比起來,卻又沒有那種經過大風大浪必定沉澱下來的世俗、失望、冷漠,只有一種千帆過盡的寂靜和從容,沉得像大雄寶殿前那座鼎。
其次是容貌。這是一個五官凌厲的男人,長的眉,黑的眼,鼻樑挺直,嘴唇極薄,面容冷淡,給人很強的距離感。端看樣貌,他是富有攻擊力的,結合氣質,又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不是女人對男人那種,而是信徒對神。般若智慧,內涵外秀。
最後是身份。顯然,他是今日講禪的人。但他又不是出家人。沒有剃度,沒穿□□,渾身上下,甚至沒有一件與佛有關的物件。唐施甚至懷疑,他不是信佛之人。信佛的人,對佛懷有神聖的敬畏之心,對佛家藏經抱持謙誠卑恭的態度,他沒有。男人神色之間的放鬆、翻書之間的隨意,認真卻失恭畏,他不像。但他偏偏坐在這裡。
唐施悄悄吐出一口氣,狼狽地調回目光。又看過去了。
男人似乎毫無所覺。
唐施低下頭,盯著蒲團邊緣的穗子。大殿依舊一片靜謐,靜得令人心慌。
不知過了多久,口袋裡手機持續震動起來。手機振動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大得驚人。唐施趕緊掐斷了,連來電是誰也沒看清。
大殿中央的男人恍若不覺,翻書的動作依舊不疾不徐。唐施抿抿唇,劃開手機。剛剛是友人來電。她發簡訊過去:我在藏經閣,聽禪這裡,不方便電話。鍵完字,身旁稀稀疏疏開始有人聲。
最先進來的是法定寺僧人,十個左右,三三兩兩朝主位行禮,之後列成一排,坐在最前面。隨後,有信眾,有遊人,成群陸陸續續進來了。大殿一時人聲雜雜。
友人亦在此時進來,左右看了看,看到最偏角落裡的唐施,穿過人群過來,小聲道:「來了多久了?」
「沒多久。」
友人撿最近的蒲團坐下,伸頭看了看遠處的人:「好年輕!」
唐施「唔」了一聲算作答話。
九點四十,大殿坐滿了人。九點五十,人聲漸靜。十點,鴉雀無聲。
大殿門緩緩關掉。光線昏暗。
「今日,我們講緣。」
唐施心中一緊。聲音低沉、平靜、疏淡、略帶磁性。唐施離他較遠,大門關閉後,光線昏暗,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佛家講緣,是說萬事萬物由緣起,由緣滅。因是緣,果是緣,因果是緣,所以沒有必然的因,沒有必然的果,皆是由緣的變化而起,緣起無住相。一切處於變化中,一切必然變化,諸位今日坐此聽我講禪,因某緣而來,將因某緣而去;諸位將來,或因此緣結彼緣,彼緣是善是惡,又和另外的緣相關。緣性自然,本有空性。所以佛法常言,一切隨緣。隨緣便是隨空。諸位或許會問,隨什麼緣?自然是隨一切緣,隨善緣,隨惡緣。緣既是空的,善惡自然也是空的,所以諸位不必執著於善、執著於惡,隨緣而起,順應自然,做自然之事,不攀緣,不逆緣,便自有新境界。龍樹祖師言:『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將緣的空性講到極致,這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