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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不看也知道,這份摺子上照例在最末有伊崔對顧朝歌的問候和關心。
顧朝歌幾乎是伊崔的另外半條命。
如果他現在告訴伊崔,顧朝歌被北胡人抓走了,生死不知,音訊全無,伊崔會怎麼樣?
他還在錦官城,他的腿快好了,他很快要來集慶代替宋無衣掌管後勤,愈加龐大的物資供應和後方的穩定工作,已經不是宋無衣的能力可以掌控的。春天來了,馬上紅巾軍就要和大靖、石威和北胡展開一場場交戰,每一場都不能輸,每一場都要仰賴穩定的物資供給。
如果伊崔在這個時候得知顧朝歌被……
燕昭閉了閉眼。
他以一個上位者的冷靜和冷酷,堅定地搖了搖頭:“先不告訴他。”
“在座所有人,必須保密。”
*
彼時的北胡大本營中,顧朝歌正如薛吉所預言的那樣,努力讓自己顯得“有用”。
一到大本營,這裡不僅有北胡的騎兵,還有一些石威計程車兵,顧朝歌的“祭司”身份很快被揭穿。毫無疑問李佑大再次被罰,被剝光上衣綁在柱子上暴曬,這次顧朝歌和阿柴都不能倖免,阿柴遭到了同樣的懲罰,而顧朝歌……隆巴達覺得這個女人既然不是什麼尊貴的祭司,又長得還不錯,身嬌體軟的,不能浪費掉,可以給自己暖暖床。
於是顧朝歌得到了大半個月的俘虜生涯中的第一個澡。還有侍女伺候,將她洗得香噴噴乾乾淨淨,穿上柔軟漂亮的綢緞衣服,梳漂亮的髮髻和點上絳唇,將她打扮得美美的。她們越打扮,顧朝歌就越心寒。雖然因為語言不通,她聽不懂這些人要她做什麼,可是這些反常的舉止毫無疑問是要她去伺候某個男人。
想到這一點她就覺得噁心。
顧朝歌的目光掃過穿著蠟燭的燭臺,侍女們腰間的小馬刀,還有給她插在頭上的簪子,她在觀察每一樣尖銳的物品,腦海中迅速將人體種種薄弱部位過了一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如何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情況下,輕易地要掉一個人的命。
大夫不應該行醫救人嗎?師父教她解剖的時候,不是為了讓她拿這項本事害人性命的。
可是現在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無論他們要她伺候的那個男人是誰,顧朝歌都要保證自己有把握,用某種物品,一擊即中,不留活口。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恐懼。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用什麼才好?她怎樣才能避開侍女的耳目將她想要的東西拿走?
顧朝歌的心撲通撲通要跳出來。
這時候,忽然有一股力量扯了扯她的裙襬。這股力氣並不是很大,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力而已。顧朝歌低頭,看見一個腦袋四周剃得光光的,只在頭頂紮了一個沖天髻的小男孩,他一出現,周圍的侍女紛紛跪下行禮,聽起來好像是叫他什麼“王子”。不知道是不是顧朝歌的錯覺,這個孩子沒有漢人孩童的白皙粉嫩,臉色似乎黯淡了一些,當然也可能是燭光的原因,或者是他曬得比較黑。
“女人,你叫顧朝歌?”小王子的口氣很倨傲,雖然要仰臉看她,可是努力在眼神上表達俯視。
顧朝歌點了點頭,目光瞄準小王子腰間那把割肉的小短刀。
“聽說你是個大夫?”小王子又問,他發現了顧朝歌的眼神,順勢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小刀,他以為她喜歡,於是倨傲地揚了揚下巴:“你給我看看,如果讓我滿意的話,我可以把刀送給你。”
他的漢話說得比隆巴達好多了。
可是顧朝歌仍然疑惑:“看什麼?”
小王子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腦袋,皺眉道:“額吉說你們是要幹什麼來著……哦,哦,把脈!喂,我命令你給我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