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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上掛著一張舊照片,照片裡的女人著一襲如蟬紗薄的月白旗袍,脖頸墜著一條翡翠項鍊,身材高挑,鵝蛋臉配一雙濃麗眉眼,巧笑盼兮間,蘊涵著一份世人不及的風情。
老太太抬指,抹去照片框底的灰塵,她把面一揚:「我囡囡,好看吧?當年追她的人排到了衚衕口」講到這裡,她語氣打趣地說:「有個痴小夥,盡來門前說傻話,什麼要爬上天去,把那月亮掐下來,給我囡囡當髮簪呢」
徐塵嶼再一次凝視著那張照片,風華正茂的女人如一株無暇玉梨花,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是那種讓男人瘋魔的女人。
「不過她也傻,非得跟一個不合適的人在一起」老太太尾音輕輕顫了顫,沒再往下講了,很顯然,那屬於傷心往事。
沈夕瀾眼中情緒往下沉,她走到收音機旁,將一盤磁帶卡進去,按下按鈕,清麗唱腔穿堂過,堆滿耳廓,比起上一次咿呀不清的《南柯記》,這次徐塵嶼聽清了。
「1願此生終老溫柔,白雲不羨仙鄉。」
老太太搭著椅把手,隨著婉轉曲調,手指輕點,像是合奏,也跟著哼唱兩句,屋子裡早已沒有女主人,卻處處是她的痕跡。
人們對於傷心事,有一種不說破的識趣,徐塵嶼抬起茶壺,斟滿一杯,推至沈夕瀾身前:「阿姨唱曲兒真好聽。」
「那當然了,她是崑曲演員,全劇院唱得最好的就是我囡囡,」老太太每次提到「囡囡」兩個字,眼底亮起光,言語間全是驕傲。
季松臨曾對徐塵嶼提起往事,她母親死於一場重大車禍,與愛人死生不復相見,突生一點噓籲,哪怕是這般的女人,也落得淒清下場。
「可惜她走得早」老太太嘚瑟的神色褪去,臉龐染上落寞:「留下臨臨一個人」
廚房煙霧繚繞,徐塵嶼偏頭,隔著那點迷離,看向季松臨獨自忙碌的背影,他心底沒由來湧進一股衝動,他真想在這座舊居里,越過長達二十年的歲月,越過人海潮浪,看看兒時的季松臨,聽一聽他的笑和哭。
徐塵嶼看著沈夕瀾,認真地問:「婆婆,松臨這些年,過得快樂嗎?」
有那麼一瞬間發愣,大約是她沒想到,會一個人問她這樣的問題,等沈夕瀾回過神來,才說:「快不快樂什麼的,老太太也不清楚,他總是報喜不報憂不過我希望他能快樂。」
茶水燒漲了,茶壺口冒出騰騰水汽,白霧散落在空中變換了無數個形狀,徐塵嶼雙手握成拳又鬆開,他猶豫良久,終是開口。
「我知道這樣很冒昧,可是請您原諒我,關於松臨的父親,您知道的,對嗎?」
沈夕瀾打量著徐塵嶼,那目光有疑惑,有震驚,唯獨沒有防備,說不上為什麼,老太太第一眼見到這小夥,就和他投緣,人與人之間,無法解釋的事,通通歸為份吧。
「這個秘密啊,我藏了很多年了」沈夕瀾目光轉向窗外,看著那叢丹桂。
渤海邊緣有一座小島,東臨碣石南臨懸崖,望眼望去,茫然的海岸線根本看不到盡頭,海島上沒有棕櫚樹,沒有七里香,沒有旖旎風光,除了星辰和月亮,什麼都沒有。
無窮無盡的野風和茂密叢林是小島的皮囊,寂寥才是真正它的模樣,季松臨的父親,是這座小島的守島員。
一次學術交流的機會,他來到z市,邂逅了季松臨的母親。
季風揚和周宛清的初遇,一如話本里的才子佳人。
周宛清在大劇院名聲響噹噹,戲迷們稱她為「玉面黃鶯」,她站在臺上,身段優美,步生蓮花,水袖輕甩就生出萬千迤邐,開嗓一曲,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戲曲剛散,周宛清坐在鏡前卸妝脫冠,同行姊妹便講,劇院外站著個男人,一連守了七日,就為了見她一面。
捧她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