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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華魁一徵。他沒有料到黃興漢會來這一手。他原以為眼前這個大兵只不過是一介武夫,沒想到幾個回合下來,他發現黃興漢遠非他想像的那麼容易對付。他開始後悔剛才把話說得太過頭了。現在,這個窮當兵的居然窮追不捨,又要讓他立什麼字據,莫非,他們....崔華魁溜一眼旁邊的小王和彭清理‐‐小王筆挺地站著,一隻手按著駁殼槍的槍套,眼睛瞅著牆上那幅猛虎下山的中堂;而彭清理雙手按膝,坐在太師椅上分明有些不習慣。崔華魁定了定心,睹氣似地說:&ldo;既然黃排長如此信不過我崔某人,寫就寫吧!不過,黃排長,咱醜話說在前頭,如果地倉裡沒有糧食,今後決不能節外生枝,再找我崔某人的麻煩!&rdo;
黃興漢哈哈大笑:&ldo;這個自然。地倉裡要是真的沒有糧食,我也好拿著這張字據回去交差!&rdo;
崔華魁從筆筒裡抽出一支筆,開啟墨硯,邊磨墨邊斟酌。片刻,提筆寫道:&ldo;國難當頭,又遇荒年,吾本應開倉濟貧,&rdo;&ldo;等等,崔先生,&rdo;黃興漢阻止住他,正色道:&ldo;我們可不是要飯的!&rdo;
崔華魁心想:不是要飯的,可比要飯的還難打發。手裡的筆卻不得不將&ldo;開倉濟貧&rdo;一句劃掉,改作&ldo;獻糧抗日。&rdo;接著寫道:
&ldo;.....怎奈家產微薄,已無積糧,難夙此願,實為憾事。若非如此,查出糧食,願全部獻納。
立據人 崔華魁
民國三十年仲秋&rdo;
寫完,遞給黃興漢,&ldo;請黃排長過目。&rdo;
黃興漢接過字據,摺疊起來,裝進上衣口袋,伸手說:&ldo;崔先生,請!&rdo;
崔華魁到此時,也豁出去了。他喊來一個道徒,吩咐點起一個燈籠,領著黃興漢等三人去下地倉。
崔華魁的地倉在前院西廂房靠南頭的一間小房間。崔華魁叫人挪開石板,一個黑糊糊的洞口露出來。崔華魁扭身對一個道徒說了句什麼,然後便讓那個打燈籠的領頭,下了地倉。
這個地倉,往下有四十多級臺階,裡邊通道寬敞,西廂有幾個儲存東西的地下室。涼風陣陣,送來一股潮濕黴爛的氣味。黃興漢跟著那個道徒,在各個地下室轉了一遍,除了幾隻籮筐和幾卷破席外,其他果然一無所有。崔華魁得意地笑笑說:&ldo;怎麼樣?黃排長,這下該相信了吧,別聽信那些人的信口雌黃,我崔某人若是有糧,能不支援抗日嗎?&rdo;
黃興漢沒有作聲,只默默地看了彭清理一眼。彭清理會意,上前接過道徒手中的燈籠,摘去燈罩,沿著地倉的磚牆尋覓起來。崔華魁顯得有些緊張。他盯著彭清理手中的燈籠,喊道:&ldo;快按上燈罩吧!地倉裡有風,別把燈吹滅了。&rdo;
彭清理說聲&ldo;不礙事!&rdo;只管舉著燈籠邊照邊走。他走得很慢,看得也很仔細。突然,他發現燈頭的火焰向牆壁方向倒去,他站住了,朝跟在身後的小王伸出一隻手來。
崔華魁見勢,大吃一驚,搶上前去,說:&ldo;還是讓我來給你拿燈,慢慢察看吧!&rdo;
彭清理這時已經把燈遞給了小王,同時接過小王拿下來的三八刺刀,對著磚縫插了進去。
崔華魁一把揪住彭清理的肩頭,大叫道:&ldo;你想毀我的糧倉嗎?這堵牆外,原是一片流沙,築這牆就是為防這片流沙的。你把它開啟,流沙湧進來,毀了地倉事小,我上邊還有七間瓦房呢!&rdo;
黃興漢輕輕地拍了拍崔華魁的肩膀,笑笑說:&ldo;崔先生,這地倉早到了你的院牆以外了,再說,你也不可能在流沙